居然不是村長，許知夏看着人群前那個一個頭發全白，滿臉皺紋但是神情肅穆的老人家，回頭四處張望，最後在後方的角落看見了熟悉的身影。

也是，在這個吳誠一家主導的副本裡，作為兇手之一的他沒有資格成為山神祭的主祭人。

“拜！”

在鞭炮聲中，許知夏照着身旁村民的動作，緩緩跪下叩首。在她額頭接觸到冰涼地面的那一瞬間，四周的聲音、畫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抽離、扭曲——

“恭喜玩家成功通關副本《山神祭》！現在進入遊戲結算環節，滋——”

“玩家身份不明，檢測中——”

“确認高級管理員身份，場景重構中——”

等許知夏再擡頭，整個祠堂裡空蕩蕩的，除了她沒有其他人。

“還挺好用。”許知夏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脖子上的身份牌，已經由新人玩家的綠色轉變為高級管理員的深藍色。

還好進遊戲前讓研發部給她的身份牌改造了一下。

拍了拍膝蓋上的灰，許知夏站起來轉身往外走去，她還有件事想幹。

按照她的設定，現在遊戲裡已經進入了黑夜。沿着熟悉的小路，許知夏朝着燒陶窯的方向走去。

果然。

許知夏一點都不意外的再次在燒陶窯院子裡，又見到了她進遊戲第一個晚上遇到的那個女生。

不過這次她看到有人來沒有張皇失措的過來拉着人躲起來，而是看着許知夏笑了笑，開口到：“許經理。”

許知夏，曾經的《詭境》文化無限公司首席人力資源官熱門候選人。

但因為長期業績不達标一直沒有通過實習期，所以現階段依舊隻是後勤管理部小小的實習HR兼後勤保障行動人員一枚。

因為扣預算下手極狠，而被各遊戲副本負責人以及核心npc所熟知。

“我是該叫你陳靜呢，還是吳靜呢。”許知夏擡腳走進院子，“還是你有别的名字。”

“還是叫我陳靜吧。”女生笑眯眯的湊近，“我都聽習慣了。”

“吳靜。”在女孩愣住的眼神中，許知夏伸出了手，“想去祠堂再參加一次山神祭嗎？”

“一次真正的山神祭。”

作為一個從小接受山神信仰卻死在山神祭上，還被融入泥漿做成無數山神像的柳家村村民，對于吳靜來說，山神祭就像是一個躲不開的鬼影一樣困住了她。

從她死了又莫名其妙在這個遊戲裡醒過來之後，她再也沒有去參加過山神祭。即使現在的柳家村村民都隻是一群傀儡，沒有能力也沒有辦法能再把藏進床底試圖逃跑的她拖出來押進燒陶窯裡。

她隻是把自己分成了兩半，一半留在這裡，每天晚上重複死之前所經曆的事情。另一半僞裝成玩家，把那些和曾經害死她一家一樣的人送入死局。

“不了。”吳靜收起笑容，冷漠的拒絕了許知夏伸過來的手，即使曾經的她無比期待有一雙手能夠把她從黑暗裡拉出來，但是現在的她已經不需要了。

心懷惡意的人不配進入祠堂供奉山神，她也一樣。

“她從覺醒自主意識以後一直是這樣，把自己困在這裡。”

突然，一個矮胖的身影出現在許知夏的身邊，和她一起看着吳靜走進屋子裡的背景。

“我是這個副本的負責人，你叫我老陳就好了，我們之前在遊戲裡見過的。”也許是感受到許知夏投過來的疑惑目光，他谄媚的湊近介紹自己，“就是在那個泥塑店門口，我在搬貨。”

“是你呀。”在老陳期待的目光中，許知夏終于想起了他就是之前他們幾個路過泥塑店時忙着搬貨沒空搭理他們的老闆，“所以為什麼是吳靜一家？”

“因為柳家村連年遇災，村裡接連出事，有一部分村民就覺得是供奉誠意不足，山神發怒。”老陳聲音頓了一下，才繼續說到，“剛好，吳靜一家在山神祭上因為意外受了傷，那些村民就認為這是山神指示，拿他們一家當成祭品，做了一批新的神像供奉在家裡。”

居然是因為這麼荒謬的理由。

“所以，有用嗎？”

“怎麼可能！”老陳搖搖頭，“封建迷信不可信，就那次山神祭之後沒多久，整個柳家村就因為連續暴雨引發的泥石流被夷為平地，一個人都沒活下來。”

“那可真的是太好了。”

對于信仰山神的人來說，成為山的一部分怎麼不能算是一件好事呢。

老陳驚悚的看着聽完後露出笑容的女生，嘶，許經理比傳聞中更可怕。

“許經理。”猶豫了良久，想到交上去好幾天還沒答複的下季度費用預算，老陳硬着頭皮開口到，“您看，我們這個副本預算高真的是有原因的，像什麼泥塑、怪物這些的，真的費用比較高。關于下季度的費用預算，您看……”

在他滿含期望的目光中，許知夏扯了扯嘴角，吐出冰冷的兩個字：“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