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這關竅之後,祁筝的心情一下便明朗了,原先緊繃的神經也稍微放松了些。
躺了一地的屍體就像地裡被刨出來的白蘿蔔,雖然血腥味撲鼻而來,有些讓人起雞皮疙瘩,但并無甚實際影響。
畢竟不是真同門。
她很輕快地跨過石階,三步并做兩步跳上去。
青灰色石階已被鮮血染紅,踩上還黏鞋底。每上一階,她都要使勁擡起靴子,沒過一會,白淨的靴邊就沾上層次不齊的紅痕。
平日裡輕輕松松就登上的台階就這樣含辛茹苦地爬了約莫兩刻鐘,才爬上山頂。
屍體太多了,就算明知是假的,她也不會放任不管。出于人道主義,祁筝試圖将他們一個一個挪到路邊草叢裡,但無一例外,所有人都在被她觸碰的一刹那化為碎光。
星牌在此處沒有信号,但可拍照錄像,她将這一地慘狀錄下來,打算之後留作紀念。
“同學們,我現在進入了幻境,這裡有超多同門屍體,”她将鏡頭對着周圍轉了一圈,“看見了嗎,有點吓人,但也還好。”
她雖然此前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但發達的星網也可讓人坐地日行八萬裡。因此祁筝沒進過幻境,也知道幻境中存在陣眼。隻有找到陣眼,才有機會離開。
她反轉鏡頭,變成對着自己。方才出的涔涔冷汗将她額上碎發打濕,一绺一绺地貼在皮膚上。
“你們嚴蟬師姐和花海師兄跟我分開了,我自己進到這了。不過不用擔心我,還有大宗的首席們陪着我……”
她往前走,鏡頭掃過身後背景,“這幻境就是咱們葫蘆峰,死人都沒臉,不用看了。現在我要找陣眼,下面請跟随我的步伐一探究竟。哦對了,咱們葫蘆峰不教這個,我也沒學過,随便找找,你們好好看好好學。”
“幻境也分為不同種類,不知道我身處的是哪一種。誰知道可以把答案發在評論區,我回去了檢查。”
她了解到幻境主要分三種。首先便是境主人之回憶,抑或是他希望入入境者看見之事,此陣對開境者消耗巨大,尋常來講,隻有渡劫以上修為的大能才能做到,幾乎可以排除。其次是祁筝最不希望的,即根據祁筝潛意識造出的環境,證明她心中預想過這種可能……這不合理啊,她為何要讓同門橫死?
最後一種情景,是境主人對往後事的推測,當然,這也是根據入境者記憶杜撰的。
隻是,這他若是随意做出的揣測,為何要将咪咪變為這般巨物!這未免也太雄偉氣派了些,長得與現在幾乎無一點關系,不是她熟悉的大胖懶咪!
方才也忘了錄,不然她定要回去讓二咪看看,好好開開眼。
更過分的是,這幻境未免太過邪惡了,竟将她的愛咪寫死了!不可饒恕!作為懲罰,她要看看境中有何寶物能帶走,讓幻境主人也吃吃教訓。
……
啊對了,二咪!
祁筝短暫後悔一瞬,早知曉就在剛才将二咪放出來了,還能讓它與巨型二咪見上一面。
于是趕緊把儲靈囊打開。
祁筝:……
其實她已經做好了咪咪又瞎胡亂跑出去的準備,但是明顯是準備少了,内部竟真的什麼也沒有。
她默默關了縫縫補補多次,遍布補丁的儲靈囊,心底呼出一口氣,還是先找陣眼吧。
此貓命很硬的,輕易死不了,随便去哪兒吧。
回到大本營的祁筝如魚得水,拍拍裙邊就欣欣然就回了自己的寝舍。
“我現在回寝舍。”她将星牌對着前方,拍到一座小屋。
還未走近,就見門緊閉着,上面還落了鎖,像離開多月的模樣。
祁筝指尖剛觸上銅鎖,鎖上帶着木門的灰塵便簌簌落下。
“咳、咳!”她揮掌扇開嗆在鼻前的粉塵。
這是走了幾年嗎?怎的如此多灰?!
“咯吱”。
陳舊的木門被推開,祁筝将鎖擱在一旁,推開門小心走入。
桌上放了個破破的小瓷碗,是她每日喝水用的,杯底朝上倒扣于桌面,似乎主人已做出了久離遲歸的決定。
為了節省時間,她隻打算進來簡簡單單轉上一圈,一切如她進玄境前那樣,并無特殊之處。
本準備轉身離開,餘光中卻突見枕下白光一現。
她将落了些灰的硬枕拿起,赫然露出一塊令牌來!
暖白的方形玉牌,其上刻着:绮雲閣推免令。
鏡頭馬上聚焦到推免令上,祁筝得意的聲音也被收錄進視頻中,“瞧瞧這是什麼?”将推免令全方位無死角展示後,她幽幽道:“是绮雲閣推免令哦~師姐保研了,隻不過是假的。”
這夢很不錯了,不過因為是假的,盡管考上了夢中學府,祁筝也沒有想象中那樣振奮。
但……就算是虛構的,也讓她有那麼一絲絲的開心,可以仰天大笑三聲。但是外面的假屍體太多了,祁筝覺得自己大笑的話顯得太過冷血了,就沒有笑。
霸氣威風的大二咪倒在宗門口,那是否證明自己也在?若她有推免令,為何還待在葫蘆峰,不快馬加鞭去绮雲閣?
難不成是原先走了,因為什麼突發事件又回來了。
“屋裡搜過了,沒什麼東西,去别處轉轉。”
離開寝舍後,祁筝四處摸索,尋找陣眼。到處都是血,還有一堆看不清面容的弟子。
“同學們,看看這些傷口,不規則孔洞,長條狀撕裂傷,變色,腫脹。你們想到了什麼?沒錯,就是妖獸。”她神色略微帶了些凝重,搖頭道:“具體是什麼妖獸我也不清楚,沒見過,回去再查,感興趣的可以提前了解一下。”
屍體上傷口猙獰,不似劍傷,倒更像是妖獸等物的利齒咬出的,有些弟子傷口四周還泛着青黑,明顯是中了毒。
“藏經閣到了。”
寬闊陳舊的木門上挂着一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