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睜眼，已置身于秘境之外。

此處鳥不拉屎，荒無人煙。

一年裡隻看過對方一次臉，也就是剛才的三個人大眼瞪小眼。

祁筝懷疑道：“……呃，這是出來了？”

曲方邈淡淡道：“是。”

這未免也太快了，有些沒頭沒尾的……不對。

還有一件事。

在夢貘給三人浏覽視頻之前，它将妖丹給了曲方邈。

曲方邈雖未使用，但夢貘失去妖丹，長此以往，加上它本就虛弱的身體，死是早晚的事。

祁筝不想放任它等死，一年下來，她又一直用着它的殼子，多多少少也有了些感情。

沉默片刻，祁筝道：“夢貘？！夢貘？！”

……

“嘎！嘎！”

遙遠的高空傳出兩聲鳥叫，随着第三聲“嘎”的音落下，一坨新鮮濕潤的鳥屎也掉在祁筝腳邊，砸出一小坨土塵。

祁筝擡腳往另一邊去了去，沒眼看。

盡管孟千衣仍對受他人蠱惑的事感到自責，卻也忍不住提出意見：“你這樣喊它，它能理你才怪，簡直白費力氣。”

祁筝聞言，沉思着摸了摸下巴，夢貘實力大幅減退，該将他們傳不遠才對。

這樣大的聲音，它早該聽見了。

難道是态度的問題？

她清清嗓子：“退至我身後。”

等曲方邈和孟千衣都默默移到了幾丈開外，她開始敞着嗓門喊：“夢貘？！夢貘我太陽你哔哔你個老不哔的我哔你口口口你再不出來我就将你的口口全口口口你聽見沒？我還要将你最愛的人的口口全告訴他，讓你口口口口口！”

孟千衣目瞪口呆，被雷得半晌說不出一個字來。

曲方邈則是優雅地擡頭，仿若未聞般欣賞附近的綠植，似乎它們十分美麗。

發絲淩亂的少女一番輸出後，氣喘籲籲道：“呼……還沒反應……不應該啊？！不會是暈了吧？”

孟千衣經過仔細的思考，沉痛道：“定是你太過粗鄙，将夢貘氣暈了。”

下一瞬，同一道聲音毫無征兆地闖入三人腦海中：“哞，誰在罵。”聲音略顯虛弱，仍可聽出幾分惱色。

三人俱是松了口氣，接下來情商較低的孟千衣與口才較差的曲方邈退場，輪到祁筝發揮。

祁筝坦然道：“我。”

夢貘默了一下，問：“……你還有何事？”

祁筝對對手指，害羞道：“你妖丹還在我們這兒。”

夢貘似乎是歎了口氣：“不要了。”

祁筝：“命呢？命也不要了？”

夢貘：“……嗯。”

它這樣生無可戀的模樣實在讓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祁筝眼珠一轉，已是想到一個主意，她迅速将芥子空間内幾乎所有東西都掏出來。

稀碎的現金靈石交給不缺靈石的曲方邈代為保管，辟谷丹也順便給他。

經過幻境一年，三人關系好上不少，更不必說她與曲首席幾乎是形影不離。

曲方邈抿着唇，貌似有些不情願，他給自己作了一番心理輔導，才将這一堆比垃圾好不了多少的東西收起來。

幸好绮雲閣首席富可敵國，他的儲靈囊内還放了幾個儲靈囊。

他取出一個閑置的儲靈囊，把提溜打蛋的靈石丹藥放進去裝好。

祁筝收拾之後，感覺芥子空間幹淨多了，這樣，空蕩了許多的芥子空間也許可以裝得下夢貘。

“前輩，你要不要進來？”祁筝将儲靈囊拉開，熱情道：“空間很大的！快到囊裡來！”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如今已是油盡燈枯，進了你的儲靈囊，他馬上就會發現，這無異于害了你。”夢貘聲音無比滄桑。

“實不相瞞，前輩，”祁筝将秘境前後之事串起來，已是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你就算不來，我也早被他盯上了，我……拿了他一個東西。”

“是什麼？”

“你來不來？不來不給你說。”

“好。”

夢貘信了她說的話，很老實地應下。

祁筝腰間一沉，低頭，就見縮成指頭大小的夢貘已躺進了芥子空間内，靜靜卧好。

二咪不知所蹤，屬于他的位置現在被另一隻老獸躺了，她心中有一米米内疚，但稍縱即逝。她總覺得，自己沒必要内疚。

她朝曲方邈伸手，言簡意赅：“妖丹。”

不知從何時開始，她使喚起曲方邈越來越順手了，像喝水一樣随意自然。

更驚悚的事，曲方邈竟也像一頭敦厚的老黃牛一樣百依百順。

剛意識到這點時，她自己也着實震驚了一小把。但很快，她又轉念一想，反正曲方邈也從未對此有過任何不滿和怨言，那就暫且先這樣吧，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曲方邈沒有猶豫，把妖丹交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