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阮知恩眯着眼下床,身上挂着松垮的睡衣去洗手間,正好碰上柏沅也在洗漱。
他頂着頭亂毛,趴在門口,聲音沙沙軟軟的:“你起這麼早幹嘛?”
“晨練。”
阮知恩睡眼惺忪,肚子倒是先咕噜噜叫了幾聲,他慢吞吞地地“哦”了聲。
“那你回來幫我帶份早餐。”
柏沅也問他:“想吃什麼?”
“随便,跟你一樣就行,還是算了……”
陽台玻璃窗沒關,絲絲涼風讓阮知恩醒了神,他順手拿了晾衣杆,将洗幹淨的衣服從晾衣架上取下來。
“反正都已經醒了,一起去吧。”
宿舍裡隻有淺淡起伏的呼吸聲,譚智跟盧樂還在睡,阮知恩放輕動作,換了套茶紅色的開衫運動服,又洗了把冷水臉。
這下徹底清醒了。
走到門口,他想起沒帶飯卡突然掉頭,沒注意到柏沅也在身後,兩人目光短暫交彙。
阮知恩頓感大事不妙,下意識向後傾斜,然而一切發生的太突然,腳像是沒反應過來似的粘在原地,身體失去平衡。
在他即将摔倒的瞬間,一隻手迅速伸了過來,猛将他拽回去。
用力過頭。
額頭不可避免磕到了對方下巴。
一聲悶響。
“嘶。”
疼得柏沅也倒吸了口涼氣,阮知恩站穩,捂着額頭着急忙慌湊上去查看,又怕吵醒舍友,聲音壓的很低:
“柏哥,磕到你哪兒了,沒事吧,快讓我看看。”
才剛過七點的樣子,沒開燈,寝室裡光線依然昏昏暗暗,柏沅也皺着眉搖頭,表示他沒事。
“不行,一定要看看才放心……”
阮知恩拽着柏沅也的胳膊換了個不背光的方向,挨得太近了,兩人呼吸都交融在一起,睫毛很輕地掃到對方鼻尖,讓人心癢。
剛洗過臉,阮知恩帶着濕漉漉的潮氣,他眨眨眼,用指腹摁了下,問:
“是這裡嗎?”
冰涼的手指落在下巴上,随即又碰了碰别的地方。
某種電流順着被觸碰的地方,蔓延開來,柏沅也的目光從他的臉頰滑到脖頸,那顆紅痣很顯眼,像薄胎瓷瓶上未幹的釉上彩。
“不會吧,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了?”
阮知恩對自己莽撞感到尴尬和抱歉,同時又暗自感歎,他的額頭還真是堅硬無比,一點痛感都沒有。
“沒事。”
柏沅也回過神,側身往後退一步,拉開距離。
嘴裡有股淡淡的鐵鏽味,他舔了下嘴唇,細小的血珠從傷口裡滲出來,可能是撞的勁太猛,磕在了牙齒上。
阮知恩也發現了,正欲看個清楚。
靜谧的宿舍突然發出“嘎吱”一聲響。
盧樂翻了個身,吧唧兩下嘴,覺得有點口渴,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睛。
床前站兩大個身形龐大的黑影,他閉上眼睛又睜開,差點吓得心髒差點驟停。
兩秒後,盧樂遲疑道:“……柏哥,你跟恩哥幹嘛呢?”
“沒幹嘛沒幹嘛。”
阮知恩幫盧樂把被子蓋到頭頂:“做夢呢,乖,繼續睡吧。”
盧樂還真就這麼又睡着了。
太早了,校園裡除了工作的叔叔阿姨,幾乎沒有學生起床,昨晚剛下過雨,地面上的水迹還未完全幹透,空氣中彌漫着清新又濕潤的空氣。
迎面吹來風,輕輕拂過臉龐,讓人神清氣爽。
走到操場外的梧桐大道,阮知恩去自動售貨機買了瓶礦泉水。
“柏哥,你先漱個口吧。”希望能緩解些疼痛和腫脹。
柏沅也接過水,扭開仰頭灌了兩口。
傷口已經止血了,但嘴唇上留下明顯痕迹,目測要好幾天才會好。
兩人繞着操場跑了四十分鐘,天氣還不錯,出太陽了,溫度慢慢爬上來。
阮知恩跑了一身熱汗,臉上透着運動過後的健康紅潤,他微喘着氣脫了外套搭在肩膀上,找了處長椅坐下休息。
柏沅也去外面買了兩瓶水,遞給阮知恩一瓶,兩人是挨着坐的,膝蓋碰着膝蓋。
“累死了,我總覺得今天哪裡怪怪的……”
阮知恩嘟囔了句,他站起身原地跳了幾下,身上像少了點束縛,總感覺感覺空蕩蕩的又說不上來。
柏沅也跟着他起身。
“走吧,去吃飯。
周末餐廳裡來吃早餐的人很少,難得不用排隊,對于阮知恩來說,簡直起的太早了,眼睛不斷合攏,犯困。
他拿起一顆煮好的熟雞蛋,慢吞吞剝好殼遞過去,還是熱的。
柏沅也:“?”
“那個。”阮知恩照着地方,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嘴唇比劃幾下,難得有點心虛。
“要不要拿雞蛋敷一下?”
柏沅也瞥了他一眼,并駁回他的一片真情好意。
“不用,你自己吃吧。”
“哦。”阮知恩撐着腦袋:“那要給老譚他們帶飯嗎?”
柏沅也點頭:“你坐着等會兒,我去買。”
偶爾有三三兩兩女生結伴排隊,阮知恩覺得自己今天好像格外受人關注似的,不少眼睛往他這邊瞟,還竊竊私語。
“看見那誰了,論壇上說的那些不會是真的吧……”
“我去,簡直配我一臉,竟然這麼早來吃甜蜜早餐!”
“這次我真的磕到了!”
“……”
沒聽明白。
怎麼好像還有人偷拍他。
很快柏沅也買飯回來,操場這邊的食堂離宿舍很遠,阮知恩原本想開輛自行車的,結果發現自己壓根沒帶手機,他眼巴巴的。
“柏哥,真走不動了,你掃輛帶後座的自行車載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