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這麼久,他竟然不知道柏沅也有這樣的經曆,難怪……會那麼抵觸,阮知恩突心裡然有點說不出的感覺。
這事兒換作是他,也會有心裡陰影吧,一直當朋友的人,突然約開房,可想而知柏沅也當時有多憤怒。
如果不知道這件事,阮知恩不會有任何心裡負擔,畢竟他最開始隻是想睡柏沅也,誰讓這人完全符合他的取向偏好。
但感情始終講究個你情我願,他沒興趣掰彎直男,這事兒多少有點缺德了。
阮知恩深刻反省了一下,他之所以引導柏沅也,完全是建立在對方貌似不是特别直的基礎上。
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重點已經不是直與彎了,計劃完全被打亂。
現在的重點是柏沅也實心實意把他當朋友,很信任他,如果繼續發展,那他跟之前那些個所謂的“室友。”有什麼區别。
無論如何,真心不應該被欺騙。
他确實對柏沅也有好感,但頂多算喜歡,還遠遠談不上愛,更不存在愛的死去活來無法割舍什麼的。
阮知恩緩緩呼出一口氣。
柏沅也回來的時候,菜已經上齊了,盧樂咔咔一頓拍照,配上自拍在朋友圈曬了九宮格。
阮知恩從他身上聞到了很淡的消毒水味道,甚至能透過消毒水味道想象到柏沅也當時厭惡的表情。
玩了一上午都有些累了,加上剛剛的“突發事件”,這頓飯吃的相對比較沉默,隻有盧樂叽叽喳喳像隻麻雀。
“老譚,看見這個小蓋子沒,這個要掀掉的……”
“對對對。”
“……”
盧樂在網上新研究了吃螃蟹的方法,湊過去給譚智傳授經驗,倆人老家不靠海,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特别喜歡吃海産。
沒過一會兒,盧樂趴在桌上慘叫一聲,舌頭上頂着個牛角似的大蟹鉗,口齒不清地說:
“救命啊,它怎麼刺撓我……拔不下來了嗚嗚嗚。”
譚智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且不理解。
“不是,你沒事吸它幹嘛?”
“裡邊的醬汁香啊……”
盧樂死活不願意叫服務員幫忙,也不讓别人看,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把蟹鉗咬碎,弄的舌尖通紅,這回捂着嘴巴不說話了。
今天絕對是他的倒黴日!還有什麼,放馬過來!!
鄰桌好些遊客都被他狗狗祟祟的動靜吸引了,忍俊不禁。
餐廳空調溫度打的低,阮知恩揉揉鼻子打了個噴嚏,柏沅也看了他一眼沒說話,轉身從包裡找了件外套。
熟悉的黑色沖鋒衣。
“不用了吧。”阮知恩回神看了眼窗外的天氣,陽光明媚直晃眼睛。
“穿上。”柏沅也露出非常不認同的表情。
“你打噴嚏了。”
阮知恩隻好接過外套,順便問:“出來玩,怎麼還帶衣服。”
“習慣了。”柏沅也說。
“哦。”
柏沅也好像就是這樣,極度自律,生活中的每個細節都被納入規劃中。
整頓飯吃下來,阮知恩都心不在焉,他扒拉着草莓布丁,突然想起齊元寶要來雲沙島玩的事。
“對了,元寶跟莫弈也過來,他倆打算去山頂露營看流星雨,問你們要不要去。”
柏沅也看起來對這些不是很感興趣,譚智則是表示都行,中國人主打一個來都來了,但他一個人的話,跟齊元寶和莫弈都不算熟,可能有點尴尬。
“去啊,當然去,隻要是陸地上的活動通通都去!”
盧樂将整個布丁倒進嘴裡,很心動的樣子。
“我還沒正兒八經沒露過營呢,是不是搭帳篷,然後自己燒烤那種?”
“嗯。”阮知恩點頭,又問旁邊的人:“柏哥,你去嗎?”
柏沅也沒有立刻給出答案。
“你呢?”
“我肯定去啊。”阮知恩心想,要是不去,這事兒齊元寶到死都會在他耳邊逼逼叨叨。
柏沅也“嗯”了聲,眼神看向盧樂跟譚智,表示自己也去。
“還有一件事。”阮知恩說:“他倆沒訂到酒店,得跟咱們擠一晚上。”
“沒問題,多大點事兒。”盧樂仗義開口,擺出可以為兄弟兩肋插刀的氣勢。
“我跟老譚睡一屋,能空一間側卧出來,不過側卧床是單人床有點小。”
譚智也同意。
“那行,我跟他倆講一聲。”阮知恩拿出手機給齊元寶回消息,發的語音。
“說好了,都去露營,譚智跟盧樂騰了間房出來,單人床,莫弈可以過去住,你到時候睡我那就行。”
柏沅也斂下眼眸,眉宇輕輕皺起。
飯後。
盧樂本來喊着說要去小鎮上逛逛,提前買好紀念品,結果出門沒走幾步,被海鷗拉了屎在頭頂上,哭喪着臉提前結束行程。
目送盧樂跟譚智離開,柏沅也問:“直接回去?”
“回吧。”
阮知恩在看手機,埋頭嗯了聲。
回酒店要繞過整個小鎮,柏沅也掃了輛電動車,阮知恩本來也想掃一輛的,但是轉頭發現柏沅也好像在等他。
一路上阮知恩都沒再開口。
剛好到了十字路口,一分鐘的紅綠燈。
柏沅也直接把電動車熄了火。
“齊元寶知道你的性取向嗎?”
“啊?”阮知恩愣了愣,後知後覺不太上心的樣子:
“知道啊。”他記得講過。
柏沅也“嗯”了聲,說:“晚上你去我那兒睡。”
阮知恩陷入沉思,沒說好也沒有說不好,人類太複雜了,他實在想不明白柏沅也的意圖。
難道這就是男人心海底針?
夕陽均勻地灑在小鎮的每一個角落,色彩鮮豔的房屋,街頭巷尾都是煙火氣息,黃昏下甯靜又美好。
“怎麼不說話。”
柏沅也能感覺到從下午吃飯開始,阮知恩的情緒就開始微妙的變化,但他摸不準原因,斟酌片刻問:
“是嫌我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