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一夜餘謹才落地聖塔基亞部落。
入目是一片雪白,積雪覆蓋房屋和道路,踩下去綿軟的雪會發出吱吱聲,積雪不深,尚未沒過腳。
餘謹被反抓着手臂帶去了一間暖和華麗的屋子,一進屋,熱氣就将他抱住,餘謹鼻尖的酸澀減輕許多,他吸了吸鼻子,打量着這無比豪華的屋子。
難怪帶他來這的人穿的是冬裝,餘謹看了眼自己通紅的手,如果不是系統一直在幫他屏蔽低溫,他可能在半路就凍死了。
餘謹被推着往裡走。在簾子後面的紅木茶幾旁,坐着一個披散着紅棕色頭發的女人,她手上戴着珍珠戒指,頸上也戴着一串珍珠,餘謹看不見她的面容,但俨然能感受到從她身上散發的強烈平穩威嚴的氣場。
“族長,人已帶到。”餘謹身後的人說。
族長倒好茶,脊背伸直,轉過頭目光疏遠又溫柔地落在餘謹身上,嗓音溫沉有力:“過來坐吧。”
她伸手指了一下自己對面的位置,将倒滿熱茶的茶杯慢慢推過去。
餘謹看着軟墊,盤腿坐下,兩手不安地搭在膝上,默默看着眼前的族長。
裝在布袋裡的小狗不敢探出腦袋,餘謹胳膊抵在上面,能感受到它在不斷蛄蛹。
“聽說你殺了食人族的一個首領?”蘇珊娜莞爾一笑,“看你的樣子,我其實想不到你是怎麼殺人的。”
餘謹低首,他的殺人手法沒什麼好說的,也不光彩,他殺了那個首領也不是一件值得稱贊的事。
“跟我說說吧,”蘇珊娜綿裡藏針的視線和他交彙,“你是怎麼殺了他的。”
餘謹擡眸冷不丁地和她對視上,那一刻餘謹沒由來有些心慌,他抓緊衣擺,看着曲起的關節,餘謹忽然心頭一松,釋然道:“就像您說的,你想不到我是怎麼殺人的,那個首領自然也想不到我會要殺他。他幾乎沒有防備我。”
蘇珊娜嘴角一彎,不是笑而是輕蔑。
“我派去的人說你住在卡什屋裡。”蘇珊娜視線一頓,盯着他腕上的藍晶石手串看,下一秒又看着他長着花瓣的臉,壓下心頭的怪異,問,“你和卡什是什麼關系?”
餘謹手指點着杯壁,斟酌道:“我們是……他是我的愛人,他也愛我。”
蘇珊娜眼中藏笑,已然掩蓋不住内心的驚喜,她看着澄澈的茶水,呢喃道:“我沒想到卡什那個臭小子居然也會有喜歡的人。”
真是太妙了。
蘇珊娜打量着餘謹,眼神像打量一塊肥美的肉,現在對面的人在她眼裡已經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趁手的道具,她要留下他,好好利用。
他絕對會是她收攏卡什的工具。
“你愛他?”蘇珊娜挑眉,這可不太妙了。
餘謹輕點頭。
蘇珊娜無話可說,她不會做拆散恩愛侶人的事,看來要收攏對面的人還需要慢慢計劃。
正沉思着,門突然被踹開,似乎夾雜着雪的寒風倒進來,整間屋子溫度都降低了許多。
在蘇珊娜轉頭看去之前,一道音色有些冷的女聲傳進來:“媽咪,北境那麼冷,以後再讓我一個人去我就把這間屋子掀喽。”
她扔了個重物,咚的一聲悶響,人也随之出現。
看上去是個盤靓條順、英氣的女孩子,依舊是穿着輕便的冬裝,毛絨絨的棕色衣領托着她冷玉一般白的頸和臉龐,她搭在族長肩上的手有因為射弓留下來的勒痕。
但一開口,就讓餘謹心生膽怯。
“哎,這個小美人是哪來的?媽媽從哪找來的?!”伊芙洛娃趴在桌上身子一傾,高挺的鼻梁險些怼到餘謹臉上,吓得餘謹臉往邊上一撇,頭也不敢轉。
“是給我的嗎?”伊芙洛娃指了指自己,眼中滿是期待。
蘇珊娜扶額,無奈道:“去找漢尼斯叔叔玩吧,他已經醒了。”
伊芙洛娃譏笑一聲,惡狠狠地拽了一下餘謹臉上的花瓣,餘謹疼得倒抽一口冷氣,伊芙看到他聳動的肩,心生惡念:“漢尼斯叔叔會很慘哦。”
她冷哼一聲,不情不願地從桌子上起來,從上觀察着餘謹,走之前又繞到他身後盯着他就隻有一隻手長寬的腰看,砸吧了一下嘴:“漢尼斯叔叔可沒有那麼細的腰。”
餘謹心道不好,下一秒,伊芙洛娃就抓他的長發抓在手裡提起來,又俯身對他貼面說:“小白臉,你如果是我媽媽的新寵,那麼今晚就自覺地把自己洗幹淨來我房間,如果不是……”
伊芙洛娃将刀尖抵着他的脊梁骨,壞笑着把衣服割破,一字一頓道:“那就趕緊滾出這間屋子,否則我生吃了你。”
“伊芙!”蘇珊娜呵斥道,“出去!”
伊芙洛娃收起刀,将纏在手上的頭發随便一甩,十幾根就這麼從餘謹的頭皮上脫落了,餘謹吃痛地伸手按住那邊,表情猙獰。
“漢尼斯叔叔屁股還好嗎?”伊芙洛娃走前問。
蘇珊娜臉色黑沉沉的,“他已經下不來床了。”
伊芙洛娃笑聲尖銳,拍手道:“好啊好啊,那我就幹脆讓他連褲子都穿不了!”
她摔門出去,又帶進來一陣冷風。
餘謹扶着自己孱弱的身子,眼睛因為身上的痛又不受控制地擠出了幾滴眼淚。
蘇珊娜還沒從對伊芙的憤怒中走出來,說話時聲音也不由得顫抖,但這種顫抖全然是因為憤怒。
“她是我的女兒,脾氣比較壞,你見諒。”蘇珊娜臉色冰冷冷。
餘謹搖搖頭,“無礙。”
回味着剛剛兩人間的對話,餘謹隻覺得可怕,那個叫漢尼斯的人現在不知道在受到什麼樣的折磨。
蘇珊娜看着餘謹驚魂未定的臉,終于問:”你臉上的花瓣是怎麼回事?天生的嗎?”
餘謹搖頭:“生了一場大病,病好後就有這花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