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一直留在這為我産卵,直到你的身體已經無法孕育卵。”
蝴蝶已經死了。
他解脫了。
餘謹笑了出來。
他的笑聲也摻雜着濃濃的迷離空洞,手按在男人的胸膛,幾乎和他融在一起,從他身上溢出的香味充斥着這間屋子,屋内的一切物體聲音和他的感官揉在一起,他被壓着,手指抓出血紅的指痕,他看不清,自己的聲音也聽不見,耳邊傳出低沉的像哭一樣的聲音,“愛,我愛你。讓我死在你身上。”
“瘋子。”
餘謹看向媽媽,對她的辱罵已經不在意。
“我不是瘋子。”他冷靜地辯解。
瓦妮莎将他的畫全燒了,噴泉前燃起烈火,瓦妮莎讓他眼睜睜地看着,警告他:“我以後不想在你的房間裡看到那種畫。”
什麼畫……
有關撒旦和性的。
他坐在教堂,看着身邊人禱告,他有點想笑。
為什麼要相信神存在呢。
神真的存在嗎。
如果神存在的話,世界上為什麼又會有人活得那麼痛苦,比如他。
神……
“神啊,如果你存在……救救我吧。”
他正處在痛苦的漩渦之中,如同沒有燈塔漂泊在夜間驚濤駭浪海面的帆船,無人可以救他;像躺在潮濕的沙灘上,又鹹又冷的拍打着他的身體,混着泥沙的還說灌進他的眼耳口鼻,他是一具空洞的軀殼,被灌滿了苦澀的海水。
教堂空無一人,餘謹看着神像,身體被刀割開一樣痛,他跪在地上看着從身體裡流出來的沙、貝殼、海藻。
他變成了怪物嗎。
他的血和肉呢。
已經被吃掉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體裡還有什麼,但他能感受到身體很重,有像水一樣的東西在晃,他跪不穩,手撐在地上支撐着皮球一樣的身體。
水裡的手逐漸透明,看着滿地的沙、貝殼、海藻,他痛苦地哭泣掙紮,抿着嘴……
直到身體裡的東西全部流出,軀體和靈魂變得幹淨不再沉重,割開的身體才慢慢融合,餘謹才停止哭泣。
“父親……”
潛伏在餘謹身體裡的三隻惡魔被這聲突如其來的低語震了震,自由惡魔飄到籠子邊,“發生什麼事了?”
魅魔看向黑暗中漸漸走出的純黑色成人體,“他孕育出了一隻惡魔。”
自由惡魔驚訝地轉身去看,看到它時眼裡藏不住的驚歎。
最純的黑色,最完美的人形體。
它是地獄誕生至今所出現的最美最強的惡魔。
“你叫什麼名字?”自由惡魔伸出手問。
它隻會說父親這個詞,連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
“我的父親…在哪……”
餘謹耳邊傳來千百聲交雜的怒吼,他用力捂住耳朵,呼嘯過後,是似有若無的低喘聲。
他看到自己渾身赤裸地被人抱着,抱他的人看不清臉,但餘謹看到他們連在一起,喘息聲是從他的嘴裡發出的,餘謹捂着心口,害怕又羞恥。
“為什麼要背叛我……為什麼要恨我。”
聽到怒吼,餘謹驚得回頭,他看到卡什拿刀将漂亮溫馨的屋子砍成廢墟,他捂着腦袋,跪在滿是家具殘骸的地上,表情猙獰痛苦,像在忍受根本無法承受的疼痛。
“卡什……”餘謹要伸出手,面前忽然出現系統的臉,“小謹,你在看什麼?”
系統歪着頭驚奇地望着他,問:“你在看什麼?”
“在看什麼?”
在看什麼?
在看什麼?
在看什麼?
……
一百張系統的臉交錯,一百張嘴開口問他,隻重複着那一句話,像上錯了程序。
“啊——”
餘謹尖叫一聲,面前的一切灰飛煙滅,地面在轉,他搖晃着倒在地上,可憐地抱住雙膝,耳邊交雜着無數人的聲音——
“贊恩,我愛你,回到我身邊好不好。”
“我求求你,求求你看我一眼。”
“你不要我了嗎?”
“你愛上了誰?”
“我們與其這樣痛苦地活着,不如一起去死!”
“……”
“……”
“不,不要……不要!”
餘謹吐出一顆黑色的心,他看着跳動的心髒,慌張地往後爬了幾步。
“父親……”
餘謹聞聲看向面前純黑色的和人一模一樣身體的家夥,擋着臉害怕道:“我不是你的父親。”
它走過來把地上他才吐出來的心髒拿起吃掉,餘謹聽到他的咀嚼聲,手臂挪下去時,它已經把心髒吃完了。
它單膝跪在地上,撫摸餘謹的臉龐,聲音與他如出一轍:“父親,謝謝你給我生命。”
它吻上餘謹的唇,身體逐漸消散融在餘謹的身體裡,餘謹隻覺得渾身脹脹的,又像被冰絲纏住了,動不了。
“我永遠愛你,贊恩(父親)。”
耳邊回響着兩道聲音,餘謹分不清,呆呆地回:“我也愛你。”
他側頭去吻那個人,黏糊糊的吻漫長且難熬,就像這場仿佛永無止境的情事。
“你相信嗎,我生下了一隻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