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呼喚你的是卡什吧？”他輕笑一聲，“可惜他再也看不到你了。”

“什麼？”餘謹吓得音色都變了。

惡魔已經起身，他收了一下腰帶，單手托着餘謹的下巴，暧昧道：“那些使徒把通往地獄的通道關起來了，你再也出不去了。”

看着餘謹臉色刷白的模樣，惡魔有點心痛，但他還是面帶微笑，看起來和和氣氣。

“你對我做了什麼？那個……觸手是做什麼的？”餘謹裹着衣服。

“幫你治療傷勢的，”惡魔跪坐在他面前，捧着他的臉，“小可憐，我一離開你的身體，你居然就虛弱成那副模樣。”

他撬開餘謹的齒關，壓着他的舌尖，“沒關系，你已經恢複了。”

餘謹舌頭縮了一下，支支吾吾地問：“你……你怎麼一點變化也沒有？”

惡魔擡眉，看到餘謹懵懵的表情，嗤笑道：“我吃了獨眼的半邊身體，能力已經變得比之前還要強了，将你的恢複如初也是綽綽有餘。”

餘謹瞪大了眼，看着他貼在自己臉頰上的手掌，他不知道該說什麼，該說他真厲害做得好嗎？他變強了是不是也意味着自己永遠也離不開他了。

這比被人強制關起來還要令人害怕，因為餘謹根本不知道惡魔為了留住他可以使出多麼極端恐怖的手段。

他歪倒在地上，側趴着，惡魔就待在他旁邊，一縷一縷地将他的頭發撩到身後，撫摸他的頸部和胸脯，餘謹咬舌強忍着不适，惡魔很明顯也察覺到他的異樣了，長臂一撈就将他撈在懷裡，唇壓在他的後頸。

餘謹背靠着他，看着面前透明的牢籠大門，有些痛不欲生。

“這樣真好，你覺得呢，”惡魔說，“隻有我和你，沒有人會過來，我們可以做到地老天荒，永遠不分開。”

餘謹被他的話吓得渾身冰涼，轉而他就被翻過來壓在地上，看着逼近的惡魔，餘謹兩手抵着他的胸口，膝蓋并在一起，抗拒道：“不要……”

惡魔擰了一下眉，隻是半秒不到，他就又變成了卡什的模樣，餘謹崩潰地大哭起來，身體都在抽動，他緊捂着臉，上氣不接下氣，“不管你變成誰，我都不會答應，放開我……放開我！”

“寶貝，怎麼哭成這樣？”他摸着餘謹的眉骨，耐心哄道，“讓我看看你的臉。”

他把餘謹的手挪開，看到他還盛着淚珠的眼眶，下一秒，餘謹就起身抱住他，将臉埋在他頸窩裡痛哭起來，肩膀一抽一抽的，十分讓人心疼。

惡魔摸着他的肩胛骨，聽到他說，“我出不去了，出不去了，連你的最後一面都見不了……我還有話想要對你說，我還想要問你為什麼要摘掉我的面紗……”

惡魔眼睛微眯，這是他想要對卡什說的話，沒想到他對卡什竟然真的有留戀。

越聽，惡魔的臉色越難看，到最後，他聽見餘謹似乎是表述遺言一般說：“我愛你，我真的很愛你。”

他情動地親上去，惡魔愣了神，直到嘗到了餘謹的味道，才頓悟餘謹正在吻他，但他已經深陷自己是卡什的錯覺中無法清醒，他隻以為他在吻的是卡什。

卡什……

為什麼總是他？

明明他傷害他那麼多次，為什麼還會愛上他？

為什麼？為什麼？

惡魔掐着餘謹的耳垂，将他壓在地上，水浸濕了他的身體，灌進他的耳道，餘謹聽着耳邊起伏的水聲，猛然睜開眼，看到卡什的臉沒有變，微微笑了一下，眷戀地用手撫摸。

“……我不是卡什。”惡魔說，他用力掐住餘謹的臉，看着他險些窒息的模樣，惡魔不忍地松了點手，咬牙切齒道，“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再用他的身體，你永遠也見不到他。”

他親吻餘謹，舌尖直抵喉嚨深處，餘謹腸道一陣翻湧，不斷幹嘔，但惡魔的軀體十分龐大沉重，他隻能被壓着，半點反抗不了，這感覺讓他想死。

餘謹腳蹬了幾下，随後就不動了，渾身沒了力氣，整個人發麻。

“不好……完蛋了。”維隆卡看着不再抖動的餘謹的眼皮，又看向快要醒過來的兩位同伴，往後一倒，洩了氣的皮球一般，人都癟了，“帶不回來了。”

“你說什麼？！”卡什抓着他的肩，力氣大到要将他骨頭捏碎一般，維隆卡疼得舌頭都伸出來了，像被踩到身體的蛇，他吱哇亂叫，“别别别，疼疼疼！啊啊啊啊，我幫你救他！”

卡什這才松了手，語氣沉悶：“很難把他帶回來嗎？有沒有其他辦法？”

維隆卡看了一眼情況，痛苦惡魔覆蓋那個牢籠，他根本感知不到餘謹，但他大概知道情況，他說，“現在就是惡魔也不放他走，也不想出來，應該是要将餘謹留在那和他一起待着。”

卡什臉色陰沉，他問：“難道沒有辦法了嗎？”

維隆卡偷瞄他一眼，“有是有，但……不知道您願不願意了。”

“說吧。”

維隆卡吸氣：“我可以把你帶去地獄救出餘謹，但是……最壞的情況是你們兩個都回不來。”

卡什沉默了一會兒，維隆卡猜這事辦不成了，隻是眼見着天都快翻了一遍色，再不醒，怕是真沒了意識要全留在地獄了。

“好，開始吧。”卡什說，維隆卡一驚，兜帽都掉了下來，他趕忙在手上畫十字，又将刀遞給卡什，讓他照做，随後倆人别扭地十指緊扣，一同進入地獄。

“這就是地獄？”卡什到處看了一圈，除了隔間多，樓層高，中間燒着火，其他沒看出什麼奇怪的。

維隆卡笑了聲，“诶呦喂，你可别讓那些惡魔聽見了。”

卡什回頭盯着一個牢籠看，牢籠突然顯現出他小時候渾身是傷立在醫館門口的樣子，卡什奇怪地看向那邊，才回神就被維隆卡提醒：“這些籠子裡關着的都是惡魔，他們有些會制造幻境，迷惑進入地獄的人類，你小心點不要被迷惑了。”

“嗯。”卡什轉過身，目視前方，誰知下一秒，他在地下深處聽見與餘謹音色一緻的慘叫聲。

他半個身體探出去看，給維隆卡吓了一跳，趕緊拉他回來，“是幻覺，别當真了。”

卡什難以置信地看着他，手緊握扶手，“那就是他的聲音。”

維隆卡欲言又止，“……我知道你愛他，但剛剛真的是幻覺。”

卡什緊蹙的眉毛舒展開，他推開維隆卡，朝懸廊邊口走去，面前是被困在水下牢籠的餘謹，純白薄紗像魚鳍一樣擺動，他鮮紅的頭發海藻一般飄動，手貼在籠子邊緣，失神地和卡什對視。

維隆卡踉踉跄跄地跟過去，抓着他的手臂問：“你在看什麼呢？”

話音剛落，他也注意到那個幻象，倒抽一口氣，這也太……

“好美……”維隆卡忍不住感歎。

卡什注視着他，臉色慢慢變得難看，美，是很美，但是他的四肢都被鐵鍊鎖起來了，生鏽的鐵鍊似乎要在他白嫩的肌膚上留下血痕。

看了沒多久，餘謹身後就出現一隻巨大的醜陋無比的觸爪纏着他的腰，餘謹也離開籠子邊緣，被那觸爪帶到深處消失不見。

卡什反複告誡自己這是幻覺，但剛剛餘謹被那惡心觸手拖走的模樣在他腦中揮之不去，就像真實發生的。

維隆卡正到處看，定位餘謹，但沒想到在另一個懸廊上看見了自己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