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開門吧。”凱爾文裹着毯子,笑眯眯地看着他。
桑德和卡什對視了一眼,從他身旁繞出去,卡什聞到他身上熟悉的苦味,知道一主一仆又在屋裡膩了一會兒,隻是沒想到凱爾文居然能容許随從對自己動手動腳。
也不嫌棄?
凱爾文将藥放在桌上,睨了他一眼:“吃吧。”
卡什看着桌上的藥丸,笑道:“你這點毒還毒不死我。”
凱爾文将毯子卷在手臂上,挑眉朝他靠近了點,聞到他身上的花香,鄙夷地皺了一下眉,“被趕出來了?”
“你還挺會說話的,”卡什低笑道,“要不是首領早就被人打死了吧。”
凱爾文臉上笑意不下,身體一顫一顫的,過了沒多久,他忽然冷下臉,“有話快說,别拐彎抹角,你什麼心思以為我看不出來,被誰騙了?”
卡什懶懶地朝後一靠:“你真不愧是久經情場慧眼如炬啊,那我直說了,要是你發現你的人背着你和别人搞上了,你會如何?”
“?”凱爾文奇怪地看着他,下一秒捧腹大笑,“你,你……你居然!”
他笑得肚子發酸,眼淚糊了滿臉,但不多時又立即變了個人似的停下來,冷聲道:“殺了他,順便連那個小情人一起殺了,哦,不對,我會讓他們見面,幽會,然後趁他們糾纏時一塊殺了,把身體連在一起的他們牽着在部落遊行。
不不,太仁慈了,應該隻殺其中一方,然後把另一人和那具屍體關在一起,再喂他催.情.藥,直到屍體腐爛生蛆。
又或者……最簡單直接的,讓他們互砍。哈哈哈哈哈,是不是好辦法?!”
卡什望向他的眼神從陌生到莫名其妙,他頓了頓,“我再想想。”
“舍不得?”
卡什微笑一下,還沒點頭就聽見他說,“你縱容他這一次就還會有第二次,你難道想以後親眼看見他和其他男人上床?”
這句話猶如一個小炮仗在卡什心裡面炸開,他幾乎是應激地轉頭看着凱爾文,臉色猶如被彌漫着塵土的狂風扇過一般,難看至極,他揚聲道:“你胡說八道什麼,臭嘴一天到晚說不出好話!”
凱爾文委屈地诶了一聲,看着他這副氣惱的模樣,靈光一閃,湊近問:“你該不會之前看見過他和别人……”
這個問題似乎戳到了他的氣管子,卡什鼻腔發出沉沉的哼聲,蹭地從床邊起來,肩膀重重撞上凱爾文的下巴,讓凱爾文舌頭險些咬出血,後者揉了揉下巴驚奇地看向卡什,問:“誰啊?”
“他和誰做讓你撞見了?”凱爾文側趴在床邊,手指抵着唇邊,看好戲一樣。
他倒是沒想到那人如此風.騷,竟敢偷腥偷到卡什面前,也真是膽大包天了,不怕卡什報複他。
慢着……不怕報複?
那不是有足夠的信心認為卡什愛他,愛他愛到完全可以容忍他和别人親密。
凱爾文看着卡什鐵青的臉色,平躺下來,悠哉地說:“那麼氣,那你還把他留在身邊,要是我,早讓他死千百回了。”
“他怎麼可能,”卡什笑了一下,眉眼的愠怒消散,目光忽而變得柔和,不知是想起了什麼,淡聲道,“……和其他人一樣。”
凱爾文靜靜注視他,直到他離開桑德進來,凱爾文才從卡什帶來的那濃重的情緒中抽身出來,恍惚了一瞬,桑德挽起他的手,将被褥蓋在他身上,凱爾文咬着指骨輕笑,忽然一把掀開被子腳蹬在桑德小腹,笑嘻嘻地說:“快去拿紙筆來,我要給母親寫信。”
桑德回來時,凱爾文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像個小雪人,他哈着氣,在薄薄的獸皮紙上龍飛鳳舞地寫下幾行字,又畫了一個哭哭的小人,将小紙卷了卷揣進木筒裡,又将籠子裡的小彩鳥放出,白繩系在它腳上,凱爾文把鳥抓起來蹭了蹭,走到窗邊拔下它的一根羽毛,放飛了它。
“首領是寫了什麼?”桑德走過去問。
凱爾文兩手挂着他的脖子,晃了晃,桑德無奈地扶住他,看着他這副身嬌體軟的模樣,又奈何自己做不了什麼,永遠隻能眼巴巴的望着。
躺下去後,桑德又在他床邊坐了一會兒,凱爾文沒趕他走,背對着他,他看到凱爾文有些顫抖的肩,知道他在笑,但不明白他在笑什麼,是因為剛剛卡什首領過來了嗎?
桑德伸出去的手又陡然放下,首領嬌貴,雖然縱容那些低賤的奴隸爬床,但那是首領心軟仁慈才會默許,他又怎麼可以……不可以像奴隸那樣讓首領為難。
直到他睡下,桑德才安心,偷偷地将熟睡的人翻了個身,盯着他淺粉近乎無色的唇瓣看,聞着他身上難以言喻甚至揮之不去的苦藥味,心疼他,壯着膽子将唇瓣壓在他唇上厮磨了一會兒,手從他頸下穿過,摸着那柔軟好似沒有骨頭的頸肉,心跳愈發急促激烈。
但是隻偷親,桑德垂首坐在床邊,懊惱自己沒有忍下欲.望,他摸着尚有餘溫的唇瓣,舌尖舔了舔,最後灰頭土臉,黯然傷神地離開。
燈熄了。
扣扣的敲打聲再次傳出,萊利艱澀地睜開眼,光着腳走到門邊将門開了個小縫偷看,一如往常,幽暗的走道裡看不清人,萊利半張臉探出去,餘光瞥見一個虛邊的人影。
正要看清,轉眼一隻大手壓在頭上,萊利渾身僵直,被按着頭動不了,他看着左前方突然出現的潰爛的雙腿,哽咽地咽了咽口水,眼珠子上翻,看到那人半睜着眼,從烏青的眼眶裡爬出來一隻小蟲子。
萊利咬着牙,等到他把手松開,萊利立即鎖上了門,跑上了床,被子蒙着腦袋,他咬着手指,聽着外面腳拖在木闆地上摩擦的聲響,沙沙的,膝蓋撞到柱子,咚咚的,門鎖被撬動,叮鈴一聲輕響。
萊利滾下床,抱着腿緊捂着耳朵縮在床底正中央,瑟瑟發抖,眼睛睜開一條縫偷看,看見那人青黑色的腳朝這挪,在靠近床邊的時候停滞不前,萊利松了口氣,但随即那隻腳忽然踩踏起來,砰砰的聲響直到天快要亮時才停下。
他吓得不敢出去,躲在床底下睡了一夜,沒蓋被子,凍得手腳發冷發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