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芳?”
她将手撫在搖芳冰冷的手上,掌心的溫柔将冰冷包圍,搖芳回過神來,她聲音越來越輕,“可是它卻不見了。”
宋玳見她神情恐懼,結合她前面說的内容,她猜測不見的是由搖芳親自埋下去的令牌,“被人挖走亦或是有什麼迷惑雙眼的手法,憑借裝神弄鬼混淆視聽。”
聽到宋玳否認,搖芳反常搖頭,肯定道:“沒有人,沒有人可以挖走它,因為我去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我心裡越想越詭異,我就控制不住自己想去一探究竟,等我察覺自己在做什麼,那隻破爛的令牌已經出現在我的手中,我将它埋進去,瞧天空已經出現了一絲光,我知道第三日要來了,索性我就在這等,等喻樊的解釋,可是他卻沒有來,我聽他說他要去皇宮聽學,聽了一年學就會由宮人分配官職,一直到了第十日我都不曾見他,我去宮中打聽,有一個小宦官告訴我,那一年來皇宮聽學的學子沒有人叫喻樊。”
宋玳想,他手中的令牌給他帶來了血光之災,他無疑發現了天機,為自己想好了逃生用的對策,還是躲不過别人的暗算。
宋玳隻能按下心中種種疑惑,柔聲道:“事實總是冰冷的,你要接受嗎?”如果她沒有去撥得烏雲,她可以幻想那個名叫喻樊的少年或許逃了出去,躲在荒無人煙的地方生活,不管怎樣,幻想也是一種期待,一種力量。
這朵花害怕寒冷。
搖芳眼裡劃過一絲疑惑,随即便明白了,她在問自己是否有接受真相的勇氣。
她不是一個勇敢的人,她猶豫了半天。宋玳飲了一口茶,外面的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下來,整個屋子隻有微弱的灼火依舊在動。
搖芳道:“我想。”
宋玳平靜道:“喻樊十有八九已經喪生了,那塊叫你藏起來的木牌就是他找到的證據,可能是臨安某一個官員受賄的罪證,喻樊家中貧困,供他來臨安的車馬錢可能都是東拼西湊的,出手解決他真是太簡單了。”
“不!”搖芳有些激動,讓她嘴唇顔色漸漸變紅,她眼裡已經沒有白日風情萬種的姿态,“如果是這樣,我何至于怕到這個地步。”
“我怕我見到的是他的鬼魂。”
宋玳安慰道:“鬼魂之說,信則有,不信則無。”
“後來我回想起來,那日來找我的喻樊,沒有影子,明明那天下着傾盆大雨,他渾身濕透,腳底卻是幹的,沒有水淌下的痕迹。”
搖芳吸了一口氣,“我在那等到了中午,氣不過他的爽約,就想着将那塊木牌拿出來,我翻動剛剛挖過的土壤,那塊木牌卻不翼而飛,我一直站在那,除了我沒有人過來,他卻不翼而飛,除了鬼魅,無人可以做到,要是這些也就罷了,我向其餘人打聽喻樊,他們說從來沒有聽過或是見過他,他好像就是我幻覺。”
衆多嘴舌卻無一人見過,宋玳想中間定是有連搖芳都不知道的曲折,見她陷入自己的回憶不能自拔,她提醒道:“我憑什麼能相信你呢,萬一是你醉酒的夢境呢?”
見搖芳沒有回過神,宋玳目光與之相對,她不見神色的目光始終清明,緩緩道:“亦或是說,你得給我一件信物,不是麼?明明當時喻樊的種種行迹都很可疑,甚至到了如今都讓你後怕,當時你為何答應幫他掩藏木牌,他又會何會得知你的住處半夜尋你,不顧傾盆大雨,跑到了你的地方,他怎知你這是他的避雨檐?”
證物、證物,搖芳的腦子裡面突然劃過一個畫面,一隻銀镯出現在她手腕上,她将它取下,放在了宋玳手中,指了指裡面的刻字:
芳菲
平安百歲,快意逍遙。
這個銀镯普通的不能在普通,毫無花紋,卻甚在形狀圓潤,成日戴在美人腕上,泛着銀光。
“這個是他送我的。”
搖芳肯定道:“不,他絕對存在,他不是我臆想出來的,詭異的就是一個活人,卻無一人認識他,如果你告訴我他去哪了,我就将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尤其是那隻銅鈴的秘密。”
宋玳笑了笑,“我為什麼幫你,你是幫兇不是嗎?如果這隻銅鈴帶血……你身上疑點重重,明明隻要我放出風聲,就有人來查你,不是嗎?”
人就是奇怪,明明前一惺惺相惜,後一刻卻可以彼此懷疑。
搖芳撇去了恐懼,神色一點點恢複了正常,最後就如同白日自信彈筝的模樣,“你不敢,不然你也不會住在謝家,我是幫兇,難道享受了榮華富貴的你真的一點罪惡都沒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