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的萬貴妃在成為皇上的女人前,也是學生。
這有什麼不可能呢。
太子如今尚未選妃,宋姑娘與太子一道長大,有一起長大的情分在,太子妃之位也能夠一夠,不管怎麼說,他都想盡力讨好。
走進流水榭庭,一股涼爽的風迎面撲來,舞動衣衫,花朵的馨香與甜美充斥着鼻息,讓人神情舒适自然,才走了沒倆布,薛貴妃身旁的大宮女小新迎了上來,将傘接了過去,風有些大,她打得不穩。
“不必了,陽光并不刺眼。”
小新心中松了一口氣,将她引進了庭中,幾位宮妃圍繞其中,打扮得賞心悅目,被人栽培好的花朵放在幾間,與美人相處,人比花香,人比花美。
宋玳想,這可真是不知道是賞花還是賞人。
秦美人見了,手中的瓜子灑了回去,露出倆邊的酒窩,“哎呦,宋姑娘來了,嫔妾們無趣,想着貴妃娘娘說這兒花不錯,也過來湊了熱鬧,也想同你說說話,解解悶。”
付美人讓了個位置,剝了荔枝,雪白的果肉泛着光澤,香甜可口,鮮肉多汁,宋玳道了謝,又像各位娘娘請了安,才入住。
薛貴妃關切道:“聽說你前段時間身體不好,去了行宮養傷,不知道是哪裡不舒服,本宮認得幾個頗有名望的大夫,有的大夫會治皮膚,有的大夫會養脾胃,有的大夫會外傷,都是大夫,可總有擅長的,若是女子體恤,孔嬷嬷最會調養身子,若是你不介意,本宮将她遣過去,替你調理一二?”
宋玳回以笑容,正欲回答,付美人拉着她的手,“你可千萬不要覺得年輕,就不當回事,我們做女人的,氣血好才不會覺得累,貴妃娘娘也是好意。”
“多謝各位娘娘的好意,小玳身體已經痊愈了。”
這倒不是她說謊,是她在汀州幽州被謝尋歡照顧得很舒服,睡也睡好了,吃也吃好了,除了幾次精神緊繃外,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事。
薛貴妃命人将一盤荔枝放在旁邊,一個宮女将它剝好,供娘娘享用,這荔枝難得,可不是所有宮妃都有,有幾個插不上話的,見都沒見過。
這種一般是宮門小炮灰,陰差陽錯進了宮成了後宮一員,家中對宮門毫無威脅,從入宮到現在都沒見過皇帝,西六宮由貴妃管理,自然就天天請安,混了個臉熟。
其中有一個年紀不大的微胖姑娘,眼睛盯着宋玳那盤剝好的荔枝。
目光太過熾熱,宋玳想忽視都難。
付美人一瞧,跳了起來,天呐,這簡直就是丢了貴妃的臉面。
“朱氏!”未侍寝家世不顯,便沒有封号。
付美人,秦美人家中有倆面,進宮便封了美人。
“啊……我……妾不是故意的。”
秦美人戳了戳她的腰,“你這個月又胖了。”
“反正妾這輩子也見不到皇上,還不如善待肚子。”畢竟,荔枝是稀罕物。
宋玳道:“那就讓給這位娘娘吧,荔枝火熱,身體虛火旺盛,不宜食用。”
朱氏接了過去。
薛貴妃自然不在乎這盤荔枝落入誰手,她在乎的可是和親之事,她不便提出來,便使了一個眼神給秦美人,秦美人秒懂。
“宋姑娘近日可有空閑?”
宋玳道:“沒有……”她話還沒說完,秦美人突然不知道從哪裡掏來一個帕子,掩着面開始哭,付美人腦子沒有秦美人轉的快,加之二人地位、家世相差不大,都無寵愛無子嗣,能說的話多了,二人走得也近。
付美人決心學秦美人。
見她抽帕子,自己身上沒有,就用袖子捂着衣物,眼淚順着眼角一點點沾濕衣物,朱氏大驚,連忙用袖子将眼睛捂住,薛貴妃眼角紅紅,顯然都在難過。
朱氏心道:三個女人一台戲!
薛貴妃皺了皺眉,轉過身去擦眼淚,“你們這是作甚?反了不成。”
宋玳:……
“姑娘,玉安公主這些日子不吃不喝,瘦得跟貓一樣,天天悶在屋子裡不願見人,樓蘭滿天風沙,樓蘭人粗鄙不堪,玉安公主才……”
她本想說玉安才十歲,想了想,銜玉才八歲,年齡是玉安不占理。
立馬停住了。
薛貴妃忍不住哭了起來,這位容貌豔麗的女子留下來珍珠般的眼淚。
付美人道:“玉安總是念叨你這個姐姐,說以後都無緣相見。”
宋玳低眉一笑,安撫了好久,又承諾會在近日陪玉安放風筝。
語言最能誤導人,一是文字的意思會跟着人的容貌神情而變了意思,二是越是複雜的地方越容易發現深入剖析,薛貴妃與宋玳寒暄了好一會,又叫小新将她備好的補品送了過去。
一方喜一方憂。
小跑的步子打破了宣明宮的甯靜,采采給了長秋宮的一個小太監一些銀子,從中知道了她們下午的行事,慌慌張張跑去告訴了許昭儀。
許昭儀此時正在用螺子黛描眉,采采話一出,她一激動便将将手拍在了桌上,上好的螺子黛碎成了幾截,骨碌碌滾到了地上。
“你說什麼?”
她冷哼一聲,“薛貴妃真是動作快啊。”
采采低頭。
“急什麼,她邀請宋玳去看什麼花,誰不知道她想找人吹枕邊風,宋玳不是去行宮養傷了,流水榭庭的風大水涼,也不怕把别人吹病了,皇上問罪下來,本宮就等上幾日。”
說罷便端起一碗燕窩,去了養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