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的雪停了,大月山的祈福禮定到了五日後。
宮中一片喜氣洋洋,過了這個月也馬上到了過小年的日子。
宮人心心念念着小年的工錢加倍,各個管事又會發一些象征着祈福的錢财,人逢喜事爽,幹活都利索輕松了不少。
歡樂最濃烈的一角非學堂莫屬,人們歡呼雀躍,凳子就像生了小刺,平時安靜的學生都忍不住挪了挪屁股。
讓他們興奮的有倆件事:
一、過了這個月就可以收拾行囊回家了,一想到可以一家人聚在一起,彙報自己今年的豐收就喜悅。
也有人嘴裡癢癢,想念家中的美食,承諾明年帶來給大家嘗嘗。
二、一年一度的祈福禮要到了,身為梧國未來的頂梁柱,學堂的學子可以跟随隊伍一道上山,也算是一次集體出行。
承乾殿内,香從煙爐悠悠溢出,安神精心。
宋玳側身站在屏風後,心中想起那把烏蠻人用的青銅劍。
烏蠻難道和臨安某個人有聯系?
筆杆輕輕敲打桌面,宋玳瞬間擡眸,屏風後的綠植透過屏風映在她的臉上。
整個屋子極為安靜,畫中人姿态高雅,像一副娴靜的畫。
“要是沒什麼事就回去休息吧,倒不是真讓你伴駕。”
“陛下,之前在臨安的一間酒樓我看見一個烏蠻人,腰間配刀用的是梧國稀有的鐵礦,而且在西北混亂時出現,我覺得不僅僅是飲酒作樂那麼簡單。”
桌上的茶被人端起,緊接着響起書本合上的聲音,“腳印出顯時不要着急,人在接近成功時易心生大意,比起這個,你可以早早準備,回宋家過一個年。”
“我以前也有沒有回家過年的時候。”
宋玳提醒道。
梧帝訝然,起身走向窗邊,雪上初晴與他融為一體。
比屏風上的枝桠相比,他的背影壓下了光影折射的其他陰影。
“今年宮中可沒有人同你一塊過年了,桑玉來信說今年不回了。”
“可能是幽國的毒物讓他産生了濃厚的興趣,古有神農嘗百草,今有桑玉試百毒。”
哪怕桑玉定居在幽國她也不會意外,他本來就不喜歡臨安。
宋玳覺得今天梧帝有些反常,在臨走之前狐疑看了一眼。
“陛下,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梧帝将一顆棋子放在角落,不語。
—
雪壓枝頭梅花露,清香穿雪拂千裡。
安靜的庭院下,謝尋歡穿着素白的衣裳,反手挽了個劍花,劍在他的手上如同靈活的小蛇。
梅花擦過他的臉頰,發帶随着身體的擺動随意飄揚。
“你進步的好快呀。”
宋玳從廊道上輕輕走過,突然出現在他背後。
謝尋歡險些落了劍,轉身揚起了笑。
“畢竟宮中也教關于劍法之類的課,進一趟宮也是頗有收益。”
頭上越過飛鳥,梅花靜靜綻放,冬天是它的主場。
宋玳坐在台階上,謝尋歡毫不猶豫将劍送回鞘,“雪後初晴,白雪壓梅香,宮中的景觀好标緻。”
一般喻人才用标緻,謝尋歡瞧了宋玳一眼,挪了幾步見宋玳神色如常,便挨着她坐在台階上。
他鬼鬼祟祟的動作被宋玳捕捉。
謝尋歡笑了笑,“我想請教你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我剛剛聽到夫子說大月山别花,這是做什麼,是自己别花表示誠意,還是采花獻神。”
“給别人簪花,在祈福結束後,快要下山時。”
“有什麼意義嗎?”
“算是一種祝願吧,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我就去過一回,也不是為了祈福。”
宋玳想了想,依稀記得夜黑風高,有人想趁機進行錢财交易,為了弄清金錢流向她跟過去的。
辦完事就提前下山了。
謝尋歡點點頭,正要說什麼,白芷突然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跳了出來,嘴裡嚷道不好了不好了。
近幾日宮内風平浪靜,總有人想頂峰作案,皇上前不久動了幾個世家不重要的分支,沒幾天就有一堆大臣用最良善的文字包裹着污垢。
白芷負責的幾件貪污案件翻了一翻,近幾日他睡覺都不敢合眼。
今早接過消息,前幾日跟了一個官員秘密與人聯絡。
白芷本想一人跟上去,腳剛踏出就收回,他不知道對方底細,貿然獨自前往太過冒險,孤兵深入,犯了大忌。
想了想,自己身手不錯,那就在拉上宋玳,免得對方使了詭計。
話音剛落,他不着痕迹看了一眼,斂了斂神色,輕輕咳了一聲,“真是對不住,在下不知道你們倆個人在幽會。”
謝尋歡吓得連忙站出來,“這個幽字不好,誤會了宋姑娘。”
“那沒誤會你。”
“也誤會了我。”
“既然你們看起來感情那麼要好,一個也是來,倆個也是來,三個人勝算更大,走,我們一塊上。”
白芷無視謝尋歡抽搐的嘴角,宋玳看透的眼神,自顧自在前面帶路,順便将發生的一切解釋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