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夫人歎了口氣,頗為惋惜道:“裴卿他日理萬機,當是抽不出時間回來。”
她主動開口說起岑移舟,女眷們不由得問:“自己弟弟要成婚,他也沒時間回來麼?這麼大的事,長兄不出席,這……說不過去吧。”
“這倆孩子成親,也是三月後的事了,屆時會不會回來,也不好說。”說完,岑夫人又轉頭提到江卿月。
“小月,先前你說是裴卿來處理鬧事,你可與他說上話了?”
看戲的目光又投向了她。
江卿月想起男人走過來時,一絲目光都未曾停留,冷得如冬日裡的雪,隻可遠看,不可觸碰。
她搖了頭,說:“大人處理完後便走了。”
岑夫人拍了拍江卿月的手,感歎一聲:“裴卿他就那個性子,忙起來誰都見不着。”
“待你嫁過來,子珩會好好待你,不會委屈了你。”
江卿月揚起笑容,剛要說話,王嬷嬷走到岑夫人身側,低聲說了幾句,随後退下。
岑夫人依舊面帶笑容,繼續與江卿月說道:“剛說道子珩,這不,他知道你來,想着見一見你。小月,你先去和子珩說說話,待會再回來。”
江卿月起身,向岑夫人、李郦行了禮,跟着王嬷嬷離開。
還未走出去,聽着有人說起岑移舟。
“他不回岑府,難道住在宮中?”
“我是聽起我爹說過一回,聖上器重他,在宮中特地為他設了寝殿,實際上啊……”聲音小了些,江卿月聽得不大清楚。
剩下的聽不大清楚,全靠猜測,謠言便是這麼起的。
出了後花園,江卿月一眼瞧見遠處亭台裡站着的人,加快腳步走過去。
岑亭泊一眼瞧見她,他喜歡的女子正快步奔向自己,眼裡全都是他。
剛要走過去迎接,李自臻的話閃過。
“你不知道吧,你喜歡江卿月,她父親不先來與你父親商議,反倒跑去問岑移舟你人品怎麼樣。”
這句話他本來沒放在心上,李自臻接下來一句話直接激怒了他,這才沒控制住當街與李自臻打起來。
“你猜岑移舟怎麼說,說你并非良人,不成器,配不上江卿月,你就是個廢物!嫁給你還不如嫁給他。”
像是一根刺,刺在心口,膈應。
岑亭泊沒有像往常那般朝江卿月張開雙臂,隻站在原地,等她走過來。
王嬷嬷在邊上看着,時不時朝倆人投去目光,眼神催促。
“你不好好待着養胳膊,來尋我做什麼?”江卿月伸手想碰碰他的胳膊,擔心自己弄疼他,接胳膊的時候才發現還有傷,胳膊上一道兩指長的淤痕,還出了血。
“小傷,過幾天就好了。”岑亭泊不大習慣她這樣的語氣和自己說話,皺了眉,看了眼王嬷嬷,拉着她往裡走了幾步,問她:“我娘可有問你我的事?”
“并未問起過。”
岑亭泊依舊盯着江卿月看,欲言又止。
江卿月知道他想問什麼,又說:“她們隻知鬧事的是鎮遠侯世子。”問他與李自臻是為了什麼當街打起來,他卻不說。
岑亭泊想說些什麼,但一想到李自臻那些話,心中郁氣未散,沒心情說。
他看向江卿月的目光夾雜幾分探究,還有懷疑。
卿卿嫁給他,還不如嫁給岑移舟嗎?
敏銳察覺到他此刻心情不佳,江卿月有點難受,與岑亭泊相識六年,已經定下婚約,卻還是有那麼一層薄薄的膜隔着,有時候擔憂他的情況,他卻什麼都不說。
“你不用擔心我,我胳膊上的傷很快就好。”岑亭泊注意到她情緒有些低落,朝她笑了笑,說:“三個月後我們就要成婚,到時候你就是我的妻,我們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江卿月微微點了頭。
“你要好好養傷,李世子那邊……”
“放心,他不會說出去。”李自臻也隻敢在他面前耍耍嘴皮子。
“少爺,江小姐該回去了。”王嬷嬷揚聲提醒。
江卿月想再和他待一會,不想回宴席,也不想回家,隻有在和岑亭泊相處的時候,能得到短暫的放松。可是她身不由己,沒法任性。
“卿卿你回去吧,不用擔心我。”
江卿月點了頭,轉身跟着王嬷嬷離開。走到一半,她忽地想要回去再與岑亭泊說一句話,轉身去看時,他的身影早已遠去。
失望地轉回身,不知怎的,心中一陣難受。
重新回到宴席,她心不在焉,熬了會,腦袋忽然有些暈。她撐了會,被岑夫人注意到,問她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江卿月正要搖頭說沒事,卻忽地閃過一個念頭,想就這麼放縱自己一回。
“我有些頭暈,許是着了涼。”
岑夫人連忙叫王嬷嬷帶她去休息:“這剛入春,天還冷着,容易着涼,你快去休息休息。”
江卿月咬了唇,想借着身子不适先行離開宴席,可聽着岑夫人的意思,隻是讓她在岑府休息會,還要回來。
餘光掃視周圍,女眷們說着話,并未注意到她。
她在與不在,其實并未有任何影響。
江卿月跟着王嬷嬷去了一處偏房,王嬷嬷貼心地問了幾句,聽她說想自己待着,便離開了。
柳梢看出自己家小姐心情不好,又知道她昨晚沒休息得好,忍不住說:“小姐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江卿月隻覺得此刻十分煩躁,還有種說不清的憂慮。
現如今岑夫人借着百花宴,将她與岑亭泊的婚事說開,她該感到安心才對,可心裡亂亂的,怎麼都安靜不下來。
本是期待這次百花宴能見到岑亭泊,誰知路上出了岔子,他與李自臻因何産生争鬥,他不說與她聽,還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