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滿從外面回來的時候，剛好撞上郭傑一臉愠色地離開。

“這是？”他指了指那人離開的背影，問陳嘉衡。

“沒事，小插曲。”

江滿看了一眼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的林之渙，點了點頭開始去做自己的事。

林之渙坐在劉叔的車裡，腦海中卻不斷浮現出剛剛郭傑與自己争辯的樣子。

臨别前周措單獨叫住他，大概被看出來在想什麼，他說：“即使你不來到這裡，也會發生這件事，隻是對象可能會換成我，或者江滿。”

“不會的。”林之渙搖頭，“以前他也沒這樣，隻是因為我是闖入者，是變數，影響到了他的人生。”

說完便和周措告了别。

小的時候江渙總一個人待在家裡，有段時間鄰居家的奶奶經常叫他過去一起吃飯，江渙喜歡熱鬧，即使是陪着獨居老太太，也覺得很滿足。

後來天氣漸漸轉涼，奶奶的咳嗽聲也經常在半夜穿透牆壁喚醒沉睡的江渙。

于是年紀小小的他便把這段日子攢下來的飯錢取出來，一個人到商場裡學着大人的樣子給奶奶買了一條很厚的圍巾。

江渙永遠記得那天，他緊緊抱着購物袋跑進單元樓，電梯一直停在七樓下不來。

他抱着圍巾吭哧吭哧地爬樓梯，然而還沒爬到他們的樓層，就聽見奶奶的屋裡傳來一陣争執聲。

原來是她的兒子回來了。

他聽見男人說她年紀大了，明明自己都照顧不了，卻還要多管閑事再養一個孩子。

江渙聽不懂，便湊到門前，這一次他聽清了。

原來奶奶根本不會自己做飯，她放心不下總是一個人待在家裡的江渙，于是無論怎樣都不願意跟着兒子一起生活。

男人沒有辦法，隻能每天找人來給她做飯，他覺得自己已經很讓步了，但沒想到奶奶還是能把自己弄生病。

他還說：“如果不是我在家裡裝了監控，你這一次暈倒在床上，要多久才會被人發現？”

“那孩子太可憐了，就那麼小一個，飯也隻能在外面吃。”

奶奶的聲音傳出來，江渙靠在牆上，眼淚不斷往下流，落到圍巾上，他立刻伸手擦幹淨。

“他父母呢？”

“他媽不管他，他爸……沒見過，從他們搬來我就沒見過。”

男人歎了一口氣，依舊勸着自己的母親。

“我知道您心疼他，可是也要以你的身體健康為前提。這一次沒有什麼商量的餘地，我今晚讓洋洋他們過來幫你收拾東西，明天你就搬過去和我們一起住。”

說罷，男人又把藥給母親放到桌子上。

他拿了自己的外套正準備離開，卻發現門口放着一個購物袋，裡面是一條紅色的圍巾。

自那以後，江渙再也沒有給别人開過門。

他自以為是地介入别人的正常生活，原來會給他們帶去這麼多的麻煩。

林之渙窩在後座上，拿出手機擺弄了一下，給陳嘉衡打了個電話。

“到家了嗎？”

“剛到，怎麼了？”陳嘉衡問。

“你知不知道我們學校有個人叫馮爍？”

“馮爍？有點印象。”

“你有他聯系方式嗎？”

“我沒有。”陳嘉衡說：“好像是初中了吧，你找他幹什麼啊？和我不是一個班的啊。”

林之渙還沒說話，另一頭傳來一陣開門聲，然後聽見有人問陳嘉衡“誰的電話？”

“林之渙，就我們班新來那個。”陳嘉衡說完，想起來什麼似的：“對了爸，你記得以前我有個初中同學叫馮爍嗎？”

“記得，就自殺那個嘛，印象深刻。”

“自殺？我靠，那個人是他啊？”

“注意說話。”陳爸爸輕輕敲了他腦袋一下，“我記得是……四班吧？當時的初二四班。”

得到答案後，陳嘉衡又捧着電話喊林之渙，“聽見了嗎？你認識他啊？”

“不認識。”

林之渙的聲音逐漸低落下去，他剛剛想到了一種可能，但不敢往下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