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夏末秋初并非百花盛開的季節,整整花市一條街依然姹紫嫣紅,芬芳的香氣仿佛從各處燦爛到人們的臉上。
邁進第一家店的時候王小石打了個噴嚏,被花淹沒,不知所措。
田壟上的野花哪比得上多年精心培育的名貴品種?就連店内任人挑選的花束,也都是精心打理好的。
王小石選擇困難,而溫默飛拍拍他的肩膀,直接叫來店内的專業人士:“給這位小兄弟包一束花,送心上人用,要最好的。”
店家臉上也樂開了花,翻遍整個店的高級庫存,裝點出一大捧藝術級插花,王小石眼都看直了,尤其是知道價格之後。
得虧加入金風細雨樓幾次立功發了不少獎金,不然三天前王小石隻買得起最普通的花。
與此同時溫默飛和花店掌櫃交談幾句,去後院逛了一圈,空手而返。
“這家沒有,走吧,去下一家。”
來到名單上的第二家店,溫默飛故技重施推出王小石:“給這位小兄弟包一束花,送心上人用……”
“等等,”王小石連忙叫停,“我已經買好了啊。”
“這家看着比剛才那家新鮮,”溫默飛一本正經地找借口,“貨比三家才能給她最好的,你說對吧?”
店内插花師燃起鬥志摩拳擦掌:“我家的花才是最漂亮的,保證給您豔壓群芳!”
溫默飛把店家拉到角落,王小石回過味來,無奈地等在一旁,隐約聽見他道:“這個季節是沒有……對,我今天就要。”
結果就是王小石又抱了一捧花,溫默飛又什麼都沒買到。
“下一家我還要買嗎?”王小石苦着臉,“會不會太多了。”
“小孩子才做選擇,大人全都要,”溫默飛給他出主意,“你若覺得多出一束花浪費,也可以一束送溫柔,一束送蘇夢枕。”
“這不好吧……”王小石總覺得哪裡不對。
“是有點,”溫默飛想了想,覺得不夠一碗水端平,遂補充道,“那你再買一束,送白愁飛。”
“……”王小石感覺更不好了。
說話間,兩人循着地址來到花市最邊角的住宅區。
此處多是附近商家居所,在汴京屬于中下層面的門戶,當然還是比苦水鋪強不少。
“這家不像是在做生意的樣子。”溫默飛看着眼前掉漆的木門,又确認了一遍地址,扣響門環。
王小石朝周圍店家打聽一圈,回來後神色悲憫:“黃家主事的夫妻前年亡故,隻餘祖孫二人侍弄花草,靠一些老客戶關照一二。”
“難怪沃夫子會寫進名單裡,”溫默飛沉吟道,“此時應該有人在家吧?”
話音未落,門吱呀一聲開了條縫,莫約十多歲的少年疑惑地打量二人:“你們是誰?”
“你好,我們是慕名來買花的客人,”溫默飛像對待大人那樣拱手一禮,“金風細雨樓的沃夫子介紹來的。”
聽到沃夫子的名字,少年這才開了門,面色為難道:“可是我家好久沒進貨了,後院倒是種了些不太應季的花草,你們有看得上的随意挑選吧……反正也快要拔掉了。”
“為什麼?”王小石奇道,而溫默飛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腳步立刻加快。
少年道:“拔了種菜呀,有用的賣掉沒用的喂驢……”
隻見後院的花圃翻土翻到一半,十幾株花草散得七零八落,家養的驢子正低頭大嚼特嚼。
溫默飛臉色微變,當機立斷飛撲上去驢口奪食搶救下一株半人高的植物。
王小石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麼激動,趕忙制住受驚的驢子,問道:“你還好吧?”
溫默飛點頭,小心翼翼地摸着枝頭上幾朵白絨球,釋然道:“好險,差一秒被吃掉。”
“你要找白疊子啊?”
溫默飛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對疑惑不解的少年微笑道:“它是棉花。”
他要找的就是這個。
此時仍是西域外來觀賞植物的白疊子,正是錦葵科棉屬的——亞洲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