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控室裡的江陳安捏緊青花瓷茶杯,再濃郁清甜的茉莉花香都挑不起他的注意,淺瞳靜靜注視着屏幕裡的葉妄。
一隻漂亮的黑貓突然跳上監控台,它伸出粉紅的舌頭,舔舐江陳安的手腕。
他手一抖,放下茶杯,指甲輕刮過黑貓鼻頭,音節慵懶地喊道:“哈喽,我們又見面了。”
毛茸茸的貓爪搭上江陳安另一隻手背,他慢慢掉過頭,看向監控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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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時棋默默消化完這個信息。
抿抿唇,最後憋出個:“好吧,挺特别的。他是你?”
葉妄徑自走向地下船艙,音調幽幽:“前男友。”
哈金莉壓低分貝問:“葉妄竟然有男朋友,鐘時棋你有嗎?”
鐘時棋臉上閃過絲尴尬。
哈金莉還在大力誇贊,“我覺得肯定有許多人追你吧,你長得特别好看,跟我們這些混血小孩是不一樣的漂亮,你的漂亮有種清純的古典美,但總給人鋒利的感覺。就像午後曬懶的貓,既優雅又富有攻擊性。”
鐘時棋失笑。
在現實裡,可沒有人會如此稱贊他的長相。
但确實有不少人追,鐘時棋晃了下腦袋:“謝謝你的誇獎,你長得也很好看。”
兩人邊走邊聊,恐怖氛圍全然消散。
哈金莉追問:“那你到底有男朋友嗎?”
鐘時棋:“沒有。”
哈金莉锲而不舍:“那你沒喜歡的人嗎?總不能和古董過一輩子吧?”
鐘時棋:“和古董過一輩子挺好的。壞了修複,修複不了就換新的。”
哈金莉被他的觀點噎住:“......”
喂,你到底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呀。
陳烊哭聲逐漸變弱。
鐘時棋來到艙室時,葉妄已經把貝母碎片融進牆面扇骨裡。
這面牆壁在殷紅松木的加持下,把貝母扇的美麗發揮到極點,薄如蟬翼的扇面發出流光奢靡的光澤,纏枝牡丹紋如纏繞的血管拼湊成型。
葉妄像是累了,有氣無力地說:“完事了,我們不如把各自知道的線索共享一下?”
鐘時棋自從出了海底,也覺得身體虛脫,腳下步伐虛浮。
于是邊說邊脫掉緊繃的潛水服,若無其事的神态,看得葉妄和哈金莉皆是一怔。
“好,目前已知的線索是羅似日是帶領這艘陽越号趕赴南陽海岸交換青花瓷器的領隊。”
“而船主照九替損壞青花瓷器的人背了黑鍋,從照九的日記上可以提取到這艘船是四月十一号到南部實時交易,中途出了意外導緻陽越号人貨兩失。”
說着,扒掉潛水服露出裡面的潮濕的黑襯衫和長褲,這是套在白色長衫裡的衣服,也是他在現實裡常穿的一套。
襯衫寬松微透,經過水潤,将男人單薄纖細的鎖骨完美展露,沿着頸椎的後頸處有一枚不規則的灰白胎記,乍眼看去,像一朵翻滾的浪花。
長褲包裹的臀部圓潤挺翹,雙腿筆直細長,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頭發,軟塌塌的待在頭頂,彰顯出慵懶随性,不似平日裡清冷幹練。
葉妄點頭,手抵在唇邊,臉色白如漆面,眼睛止不住往他身上瞟,“嗯,我目前得到的線索是羅似日和老者的聯系,老者是看守瓷器的主要人員,因為失職,失手損毀瓷器,被羅似日火殺。”
“這是那面牆上的信息?”
鐘時棋心頭一沉,絲毫不顧忌葉妄驚詫的視線。
别說葉妄震驚,此時監控區大廳,原本打算走人的照九梅開二度,又把目光投到大屏上,耳邊其他鑒寶師的唏噓聲紛沓而來:
“哇靠!這哥們真是富有且大方啊!”
“你看他的手臂和腿部線條,一看就是常健身,這新人蠻自律的!”
“啧,太香了!隔着屏幕我都能聞見香味兒!”
照九撫摸扇柄的手指一頓,目光生出些微冷意,“黛佧希,你提議的副本統一服裝的方案,可以不用商榷了,直接通過。”
黛佧希:“...”
老大,究竟是誰覺得誰有意思?
屏幕裡。
葉妄笑了聲:“沒錯,隻不過我看的時候字迹還沒有被髒水洇濕。”
“對了。”哈金莉突然說,“咱們上來後還沒見過那個老者呢。”
哈金莉的話像是涼水澆頭。
鐘時棋他們重新返回老者的艙室,沒有發現人,隻在甲闆上找到一灘焦黑的液體。
“燒焦的氣味。”鐘時棋聞了聞,不覺皺眉,“還帶着刺鼻的怪味。”
葉妄也挑起一點,在指腹磋磨,“像是高溫加工過的殘留物。”
“在青花的制作過程裡,高溫燒瓷是最重要的一道工序。”鐘時棋說,“老者生前全身都布滿瓷片,海底的人偶也是,青花NPC都一樣,假設這艘船失火時,就相當于高溫燒瓷的過程呢?”
哈金莉張大眼睛,靈動的眼珠滴溜溜轉,“我靠,怪不得這艘船上到處都有火燒的痕迹,餐廳裡的木桌都是碳黑色,而且這裡到處散發着燒火的味道。”
噔噔噔。
走廊傳出一陣腳步聲。
鐘時棋立馬警惕地擡頭,廊上冒出一道清瘦的身影。
“各位,現在已經是十号清晨,請跟我到餐廳享用第二餐吧。”
新NPC?
鐘時棋問:“請問你是?”
那人一張混血臉,卻是一副清裝傍身,“忘了自我介紹了,剩下的第三餐也由我為你們準備,我是船上的夥夫,羅似安。”
鐘時棋淡笑:“你是羅似日的家人?”
羅似安說話的調子很慢,雙手交叉相握,尖長的指甲扣着指腹,暗紅的血絲滴滴墜落,伴着泥屑:“是的,我是羅似日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