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時棋眉目清明,俨然一副睡飽的神态,坦然道:“準确來說是睡了六個小時。”
照九:“......”
真是誠實的讓人感到生氣。
旁邊的白發少年忍俊不禁,起身說道:“詭船副本的葉妄和哈金莉分别分到我這裡和聖依斯特監護區,我江陳安作為總監護人,可以給你一個拒絕加入照九監護區的機會。”
他将手搭上鐘時棋瘦削的肩膀,笑吟吟地在他耳畔說:“好心提醒你一句,我的權限可比他要高得多,能給你提供許多别人得不到的權利。”
“哦?”鐘時棋淡笑,将他話裡的意思聽得分明,“我對你們都沒興趣,現在我隻想知道這場遊戲是不是結束了,我還要回現實做鑒寶直播呢。”
江陳安愣了幾秒,臉上笑容僵硬,在衆多鑒寶師裡,許多人撞破腦袋都想加入他的監護區,可到鐘時棋這裡,卻碰了一鼻子灰,他語氣生硬了起來:
“你回不去的,我們《神秘監護人》緻力于挑選野心和能力并存的古董愛好者及鑒寶師,通過系統對你的阈值勘驗,你想成為頂尖鑒寶師的心理非常強烈。”
“所以呢?”鐘時棋嫌他啰裡八嗦講不到重點,掏了掏耳朵,保持充耳不聞的态度,“我能回現實了嗎?”
“不能。”
鐘時棋和江陳安紛紛望向照九。
“想離開監護人隻有兩個條件。”照九說,挑眼跟鐘時棋視線交彙,相撞的時刻,他清楚看到鐘時棋眼中的冷意和不屈,那模樣跟初入監護人的照九極為相似。
以至于照九怔仲了一下,發覺失态,輕咳嗓子繼續說:“一是死亡,二是最低通關六個副本,才可以離開。”
“不過——”照九離開沙發,高挑的身影迅速籠罩住僅有的光亮,“我們監護人還有一項特權,鐘時棋,你是不是一直在尋找一個救過你的男人?”
“你調查我?”鐘時棋眯眼反問。
“不是調查。”照九淡笑,笑容淺到極點,“是了解。”
鐘時棋陰陽怪氣報以一笑,“照九大人真擅長詭辯。”
他冷冷擡眼,猛地打開江陳安的手,沖照九厲聲說道:“就算你說的是真的又如何?單憑這一點就想讓我留下?”
現實裡,鐘時棋的确在尋找三年前在英國萊斯特附近海岸救過他的男人。
鐘時棋注視照九的神情變得沉默。
他蹙起眉,一副模糊不清的碎片化場景拼湊在眼前。
三年前英國海灘上,盛夏炎熱浮躁,沙子燙腳,鐘時棋泡在冰涼的海水裡,目光活像了無生氣的瓷器,随着水面浮動越陷越深。
“哦天呐,那是有人跳海了嗎?!”
沙灘上一群人指着即将淹沒在深海的男人驚呼。
“好像是,趕緊報警!!”
“嘿,别再往前走了!”
“危險快回來!”
大海危機無邊,他漂進深海區,纖薄身影徐徐淹沒于湛藍海面。
瀕死時刻,一雙溫暖結實的大手将他打撈了起來。
那人給他做完急救措施,見他仍無反應,索性一閉眼,捏住鐘時棋的鼻子,低頭親了上去。
意識朦胧裡,鐘時棋記得男人唇瓣柔軟,動作稍顯粗魯,扣住下巴往他嘴裡送氣。
幾次人工呼吸後。
鐘時棋噗吐出幾口鹹鹹的海水。
睜開酸澀的眼睛,腦袋跟被車輪碾過似的,疼痛欲裂。
海邊日光西沉,那人随意地擦了擦手,起身離開。
他費力拽住男人的衣袖,想看清楚模樣,卻隻扯下來一顆袖扣,“你......”
男人撫過袖口,對他的無禮毫不在意,嗓音低沉地說道:“舉手之勞,不用謝。”
這段回憶并不美好,至少鐘時棋是這樣認為的,男人的吻技粗暴生澀,即便是人工呼吸,也将他的嘴唇咬出了血痕。
其實這都不算什麼。
奇怪的是鐘時棋撿回一條命後,竟意外發現自己對投海的原因一無所知。
他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跳海。
按照鐘時棋的性格,絕不是遇事就選擇自殺的人。
所以才想一直找到救他的男人,但三年間,連他一丁點消息都沒有。
“當然不是。”照九說,“作為監護人我是在邀請你加入我的監護區。再者說,互救的提議不是你先提出的嗎?”
“你?”
鐘時棋震驚地擡眸。
沒想到船主任務裡的照九竟是他本人親自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