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時棋面無表情地将枕頭堵了回去。
他壓根就沒打算幫“神女”偷畫。
畢竟地下這位的身份都沒有搞清楚。
但剛才觸摸到主辦人的白寶石耳墜,稍縱即逝的畫面有點熟悉。
隻是頻閃太快,鐘時棋沒來得及看清楚,系統便彈出了提醒。
影影綽綽窺見一道纖薄羸弱的男人背影,他吃力地拖着另一個男人,将人丢進一塊類似于沙子土坑裡的地方。
“哐當、”
地下的“神女”繼續在敲打壁面。
鐘時棋心中一陣煩躁,兩手捂住耳朵,坐回床邊。
奈何敲擊聲愈來愈強烈。
“哐當、哐當、”
鐘時棋耐心告罄。
再度拔開枕頭,嗓音冷冷地遞下去:“别敲了。”
“神女”咣當将石頭一扔,露出桎梏在手腕處的耀眼金線,由于距離牆壁較遠,它擊打壁面時,金線深陷皮肉裡,絲絨般流暢的血水浸染整條手臂。
它的聲音充滿了膽怯和試探:“畫呢?”
看到它頗顯無助和希冀的神情,被質問的鐘時棋一時啞然。
眼底少見的閃過一絲心虛。
“神女”仰面而望,鐘時棋察覺到捆在它四肢關節處的金線似乎在生長。
昨晚還隻是一個指節寬,現在已經漲到小拇指那麼寬了。
“我不會幫你的。”鐘時棋淡道。
“神女”的表情立馬呈現出失望,并逐步演變成絕望,聲音在地下回蕩,“為什麼?”
鐘時棋充耳不聞。
直接把被子擋在化妝桌的洞口處。
處理完,便趁着天還沒黑透,去縱司南的房間集合。
腦子裡卻仍在複盤“溫泉狂歡”的任務細節。
鐘時棋不懂設計這個遊戲的意義在哪裡,不禁發問:“你們覺得溫泉任務和神女有什麼特殊關聯嗎?”
縱司南懶散地躺在狹窄的床上,轉着眼珠說道:“可能就是個提供線索的過渡遊戲吧。”
“應該不會這麼簡單。”鐘時棋把自己的分析說出來,“我認為星洞和神女可能有直接聯系。”
縱司南皺起眉頭,“不太能夠,目前我還沒掌握什麼有利的線索。”
“眼下最主要的除了查出怪物的身份,就是競拍神禱瓷闆畫後離奇暴斃的原因了。”鐘時棋道。
縱司南臉上壓過一記幾不可見的驚慌,口吻稍顯失措,“确......确實。”
“不過你到底為什麼要抓怪物?”鐘時棋問道。
這句話疑似插到縱司南大動脈,他的額頭迅速生出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眼神遮遮掩掩,不敢正視鐘時棋,“咱們不是為了驗證陳陵的任務是不是扮演怪物嘛!”
這理由蹩腳牽強到極點。
鐘時棋看破沒說破。
話裡有話的試探道:“我可以幫你,但——”
他清晰地看見縱司南眼中升起的恐懼和震驚,以及下意識伸手掏兜的戒備動作,鐘時棋不以為意,笑着補充完畢,“你也要幫我。”
縱司南殊不知自己掉了坑,磕磕巴巴的答應,“好。”
“不過,”鐘時棋想到星洞就聯想到照九,滿心疑惑,“你們今天講的百分百死亡率到底是什麼?他曾說過通過六個副本就可以離開這裡。”
倚在牆角沉默不言的菲溫爾冷不丁說:“通過六個副本隻針對參與遊戲的鑒寶師,照九曾是神秘監護人的top1,作為玩家,當時他的确可以離開。但在江陳安的煽動下,成為監護人兼副本設計師後,便隻能遵循監護人的更疊規則。”
“你的意思是隻有物色好下一位新的監護人,他才能走?”鐘時棋大緻是聽明白了這變态的規則。
菲溫爾:“這是其中一項,另一項是設計出一個死亡率100%的副本,滿足兩個條件,就能離開。”
菲溫爾瞧他沉思又略顯震驚的神态,又添了一把烈火,“而且整個監護區都認為你就是他物色的下一位人選。”
門外響起“噔噔噔”的走路聲。
鐘時棋耳朵顫了下,警覺地轉過頭,通過窗柩看向走廊,同時壓低分貝說道:“他想的倒挺美。”
菲溫爾詫異:“你不想做監護人?”
他回頭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菲溫爾立刻閉嘴,反手拔出後兜的武器。
而縱司南蹲在窗下,斜看着窗口。
月光如注,灑滿整條漆黑的長廊。
那陣腳步聲漸漸逼近。
它和昨晚一樣,先是敲了敲門,沒得到回應後,前往下一個。
鐘時棋全神貫注的看着外面,不料一顆流着彩水的腦袋砰撞上窗扇。
突如其來的貼臉,饒是菲溫爾,都沒忍住狠狠一激靈。
縱司南差點叫出聲,幸虧鐘時棋動作快,一個巴掌堵在他嘴上。
這力度跟帶了點私人恩怨似的,縱司南覺得臉火辣辣的疼。
“铛铛铛、”
怪物慢吞吞叩響房門。
隔着一層窗扇,鐘時棋勉強能看清那是陳陵的臉。
四下一片死寂,隻有他們三個人蹦蹦心跳的咚咚聲。
門闆邊上的縫隙溜進來一股森涼的陰風,夾雜着一股令人作嘔的臭水味,像是發黴的泔水桶灌進鼻腔一樣。
“啪嗒。”
鐘時棋見縱司南久久沒動,擡腳踹了他屁股一下,用唇語示意:“上。”
雖然是縱司南提議抓敲門怪,但事到臨頭,他還真有點發怵。
可轉念一想,監護區大廳還有鑒寶師實時觀看,便一閉眼一咬牙,揮起長刀刺破薄薄的窗扇,大吼道:“敲什麼敲!”
怪物一把将縱司南從窗口拎出去,啪叽丢在地上。
見狀。
鐘時棋和菲溫爾悄無聲息地打開門,準備來一個前後夾擊。
不成想,開門以後,鐘時棋跟另一位怪物對上了眼。
“......”
不兒?
這裡怎麼還有一個?
菲溫爾的優雅面罩瞬間崩裂,驚訝到破音:“老天爺啊,竟然有兩個怪物?!”
被掐住脖子奮力反抗的縱司南,聽到後隻覺心已死,“衰啊!太衰了!”
鐘時棋:“别發牢騷了,先解決怪物。”
說完,抽出扇骨企圖攻擊怪物看似最薄弱的喉嚨。
可怪物似乎不想跟他拉扯,幾番對峙之後,它跑往樓下。
鐘時棋一路追過去,誤入一片黑黢黢的地方。
這處空間裡到處充滿濕漉漉的潮濕感,目光所及之處,隻有盡頭門縫裡乍洩而出的微光,腳下是黏答答的不明稠液,跟高溫融化後的口香糖似的,黏到拉絲。
視覺下降,聽力便會越發敏銳。
他嘗試着朝前跨出一步,那抹異形的怪物身影便撤後一步。
這樣的行為似乎在引誘他尋找什麼一樣。
“陳陵?”鐘時棋輕聲喊道,“我知道是你。”
怪物不語,忽然間,發出凄厲的笑聲。
鐘時棋被這動靜吓得更加清醒精神。
黑暗的走廊中,他緩緩前進着。
這隻怪物始終沒有主動攻擊他,反而——
鐘時棋覺察到一陣說不上的詭異。
脊背後面是無盡的黑色,男人單薄的被迫披上一層沉重的夜色。
壓得他難以喘息。
“系統,打開商店。”
鐘時棋決定買個照明道具。
【系統:已為您打開。】
“你認真的?”看完價格後,鐘時棋人麻了,“你一個普通手電筒賣我三千積分?”
【系統:是的,這不是普通的手電筒。】
“.......”
咬牙買完道具。
鐘時棋咔哒摁亮手電筒後。
着實被這五彩斑斓的光硬控了好幾秒。
後邊追過來幫忙的菲溫爾大老遠就看到一道怪異的彩光,進來一看,笑了,“看來你被系統坑了。”
鐘時棋瞧着跟主題酒店相同的缤紛燈光,搖了搖頭,“湊合用吧,沒準一會兒能有用。”
“對了,你追的那隻怪物呢?”菲溫爾問。
“它似乎不想跟我打。”
那怪物早在買東西前就溜走了。
“是的,我跟縱司南也碰見了這個情況。”菲溫爾嚴肅道,“隻不過縱司南挺有病的,非要查看怪物的樣貌,滿樓追着它殺去了。”
“先不管他。”鐘時棋把光照向腳底,“這些油彩看質地已經過期非常久了,上面糊着一層塗了油的赝品釉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