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巴黎的雨夜,琴酒站在酒店落地窗前,手中平闆電腦顯示着一段來自日本的監控錄像。畫面中,藍紫色頭發的少年在網球場上優雅移動,每一個回擊都精準得如同經過計算機計算。雨水在玻璃上蜿蜒而下,模糊了窗外埃菲爾鐵塔的燈光,卻遮不住琴酒眼中逐漸燃起的冷焰。
“幸村……精市……”他輕聲念出這個名字,拇指劃過屏幕上少年與步六孤雲如出一轍的眼角弧度。三個月前倉庫交火時那個擋在切原赤也面前的身影突然清晰起來——當時他隻當是個多管閑事的高中生,現在看來……
“伏特加。”琴酒頭也不回地喚道,“查一下立海大附屬中學網球部部長幸村精市的所有資料。特别是家庭關系。”
伏特加從酒店套間的另一端快步走來,手中平闆已經調出一份檔案:“剛收到基安蒂從日本發來的初步報告。幸村精市,17歲,立海大附屬中學三年級,是典型的日本四口之家,但是有一個殉職哥哥叫幸村冥——”
“步六孤雲的本名。”琴酒冷笑一聲,将威士忌一飲而盡。冰塊在玻璃杯中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伏特加猶豫了一下:“大哥,總部剛批準我們針對蘇格蘭的行動計劃,如果臨時變更目标……”
“誰說我要變更?”琴酒點開另一段視頻,畫面中是戴着眼鏡的綠川光在樂器店後院與安室透交談的模糊影像。“蘇格蘭和幹馬天尼他們都對那個網球少年表現出異常關注。”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用一根釣線可以釣兩條魚,為什麼不呢?”
伏特加恍然大悟:“所以您向總部報備的是追查蘇格蘭,實際上……”
“通知基安蒂和科恩,明天啟程回日本。”琴酒關掉平闆,從衣櫃中取出一套從未穿過的深灰色西裝,“告訴那位先生,我需要重啟'青少年潛力評估計劃'作為掩護。”
伏特加瞪大眼睛——這套西裝是琴酒極少使用的商業精英僞裝,通常隻在接觸政商界高層時才會穿戴。“您要親自……?”
“不。”琴酒換上西裝,銀發被仔細藏進黑色假發下,整個人的氣質瞬間從冷血殺手變成了冷峻高管。“我會以德國運動醫學研究所代表的身份先到。你和基安蒂按原計劃行動,但要故意在蘇格蘭可能出現的區域露臉。”
伏特加終于明白了琴酒的策略——這是經典的聲東擊西。表面上大張旗鼓追捕蘇格蘭,實則暗中布局誘捕步六孤雲。而誘餌就是那個不知自己已被盯上的網球少年。
“那貝爾摩德那邊……”伏特加想起這個女人近來反常的舉動。
琴酒的眼神變得危險:“她最近太關注那個網球小子了,不正常。”他拿起桌上的蛇形戒指——貝爾摩德的标志性飾品,是上次任務中她“不小心”落在他車上的。“查查她和幸村精市之間有什麼曆史。”
同一時刻,東京都米花町的暮色烤肉店正值晚高峰。
沖矢昴戴着廚師帽,手中的菜刀在砧闆上快速起落,将洋蔥切成均勻的薄片。他的動作精準高效,但如果仔細觀察,會發現刀鋒偶爾會不自然地停頓——就像此刻,當他聽到兩個服務生讨論前店長突然離職的消息時。
“步六店長走得太突然了,連告别會都沒辦。”那位年輕女服務生——時珍一邊串肉串一邊歎氣,“新店長根本不懂怎麼調醬料。”
“聽說是因為家裡人生病?”另一個服務生壓低聲音,“前天晚上有個戴眼鏡的男人來找他,之後店長臉色就很難看……”
沖矢昴的菜刀在“戴眼鏡的男人”這個描述處微不可察地偏了半毫米。他推了推反光的眼鏡,繼續切菜的節奏,但腦海中已經調出三天前的記憶畫面——那個在打烊後造訪的眼鏡男,左手中指有鋼筆繭,站立時重心習慣性偏右,是長期佩戴隐蔽式槍套的特征。公安的人。
“沖矢先生,A3桌要追加一份牛舌。”服務生的呼喚打斷了他的思緒。
“馬上好。”沖矢昴用溫和的關西腔回應,同時将切好的洋蔥裝盤。當轉身取牛舌時,他的目光掃過步六孤雲曾經使用的辦公室。門虛掩着,這很不尋常——新店長應該早就搬進去了。
趁着送餐的空檔,沖矢昴“偶然”經過辦公室,手中的托盤“不小心”撞開了門。“啊,抱歉……”他佯裝慌張地扶住門把,目光迅速掃視室内。新店長不在,而辦公桌抽屜有明顯被翻動的痕迹——不是普通整理,而是專業級的痕迹清除。
最引人注目的是牆上原本挂着照片的位置,現在隻剩一個幹淨的方形印記。沖矢昴的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縫,墨綠色的瞳孔閃過一絲銳光。步六孤雲不是自願離職,而是緊急撤離。公安的卧底身份可能已經暴露。
回到廚房後,沖矢昴的切菜速度不自覺地加快了幾分。如果組織正在追捕步六孤雲,那麼作為他公開聯系人的弟弟幸村精市很可能也處于危險中。而根據FBI的情報,立海大附屬中學最近确實發生過一起可疑的中學生中毒事件……
次日中午,神奈川中央商業街的露天咖啡廳。
步六孤雲戴着茶色眼鏡和灰色假發,僞裝成一名普通上班族坐在角落位置。面前的筆記本電腦顯示着立海大校園周邊的監控畫面,其中一個小窗口聚焦在網球場上訓練的幸村精市。他啜了一口黑咖啡,苦澀的味道讓他皺了皺眉——這家店的咖啡豆烘焙過度了。
“請問這裡有人嗎?”
一個溫和的男聲突然響起。步六孤雲擡頭,看到粉色頭發的青年端着紅茶站在對面,臉上帶着人畜無害的微笑。他瞬間認出了這是疑似實驗組成員的沖矢昴,但此刻對方身上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像是過于完美的僞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