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非常抱歉…我馬上收拾!”
春帆沒有在第一時間意識到走廊盡頭又出現了一個人,她欲哭無淚地看着第二次摔倒後從袖口飛出去的小荷包,裡面的紅豆撒了一地:“真的很對不起……”
可能是覺得尴尬,她咬咬唇,埋頭準備先把滾遠的撿回來,以防它們消失在角角落落後被客人踩到……那可就不止她一個人摔了。
隻是春帆還沒怎麼動,一雙木屐先進入了她的視野,她看見幾顆紅豆滾到來人腳邊,撞到了下面的屐齒。
那人一頓,接着稍稍後退了半步,蹲下身用手帕幫忙撿起了那幾顆‘幸運豆’,接着遞到了春帆眼底。
“收好。”【松田陣平】看上去在跟她說話,也隻有那邊兩個卧底聽得出這人在調侃他們,“小心别滾到别人腳底下,害他們雙腿無力站不穩。”
硬了,拳頭硬了。
降谷零臉上的營業笑容差點沒繃住——他哪怕面對琴酒的槍口都可以面不改色地繼續挑釁,畢竟琴酒其實脾氣也沒有那麼差了。
但就是這個酷似松田的家夥,見面才兩回,就讓他吃癟了兩次,搞得降谷零都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被世界上所有的黑發卷毛詛咒了,搞得他實在沒辦法在對方面前保持好安室透的僞裝,生怕這人再來一句‘不約’。
然而情況發展跟他們想的有點不太一樣,沒等降谷零兩人假裝聽不懂并上前幫忙撿豆,那邊還蹲着的女孩松了口氣,正感激地道謝——可她的一聲謝謝還沒說完,就忽然止住了聲音。
女孩猛擡頭,看向【松田陣平】遞完紅豆後收回的那隻手,而此時的降谷零兩人正好走了過來,所以很自然地順着她的眼神看了過去。
“您的手背…”
【松田陣平】瞥了眼,不甚在意地攥着手帕揣回浴袍口袋,說着就準備站起來:“舊傷。我……”
他話音未落,春帆突然往後跌坐在地,神色驚惶地抓住最近的降谷零的浴衣下擺,可才退了一點,她就看清了【松田陣平】的臉。
春帆被這張臉驚得呆住了。
她不知道對面的【松田陣平】此時心中扼腕:要不是KP不讓,他真的應該抓住每個路過的NPC對人家過個app……畢竟就算不過,NPC也會變成這個反應。
血虧。
“對、對不起!我認錯人了!七年前雨夜…那位客人也有這樣的…”春帆回過神,連忙從地上爬起來,她一邊不斷鞠躬一邊有些語無倫次地解釋,“請原諒我的失禮……!”
諸伏景光在後面靠着走廊的牆,視線意有所指地看向【松田陣平】,明明接收到他視線,後者還是假裝沒看到,順着台階就下。
他擺手,好像春帆真的是認錯了:“沒關系,又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降谷零無語地看他:這人在他們面前演什麼呢。
早些時候在前台那邊,老闆那個反應怎麼都是曾經見過對方的,再結合老闆跟他們說的那些話,他們早都猜到這個酷似松田陣平的家夥七年前就頂着這張臉來過這裡了。
所以他們倆都知道這姑娘估計沒有認錯,而是這個‘松田’在耍賴。
不過……
金發青年不動聲色地挪了挪位置,擋住春帆的視線,溫聲安慰:“春帆小姐,冷靜點,你膝蓋擦傷了。”
春帆勉強笑了下,垂下頭呼吸急促地摩挲着自己的手背:“請忘掉我的失态……這裡請留給我自己收拾,客人們不要被我耽擱時間了。”
聽她這麼一說,本來真的想走的【松田陣平】果斷地改變了主意。
“噢,我隻是想去泡個溫泉,耽擱一下也不要緊,他們的時間看起來也不值錢。”調查員理直氣壯,“所以你說的那個雨夜發生了什麼,才讓你這麼害怕?”
……哪有你這麼套話的啊!
情報人員降谷零噎住了,他還沒吐槽兩句,就聽到那邊的春帆一邊發抖一邊開口…真的回答了這個問題。
【<松田陣平>的"恐吓"檢定結果為: D100=34/80 困難成功】
降谷零不知道的角落,不按常理出牌的調查員深藏功與名,完全不覺得恐吓比自己小的女生丢人。
調查員的事情怎麼能叫恐吓呢,這是合理的調查手段啊。
“嗯…”三人面前,春帆的聲音很輕,指甲在手臂上下意識抓撓着,“那個人……他毀掉了我主的雕像、血…好多血,我在旅館裡看到了……”
她擡頭,隻有最近的【松田陣平】看清了她臉上的恐懼和恨意:“他害死了我的爸爸媽媽。”
走廊上一時間鴉雀無聲,降谷零克制住了看向諸伏景光的沖動。
如果說原本降谷零已經确定七年前那個卷發男就是面前這個人,現在,他忽然又有點不确定了。
…你是說這個看起來跟松田陣平長得一樣、性格很像而且看起來很淡定的男人,在七年前就是個殺人狂?
這人七年前真的有大學畢業嗎?
隻有知道春帆說的的确是自己的【松田陣平】盯着她看了兩秒,才挪開視線。
“抱歉。”調查員的語氣很平靜,沒有同情,也沒有提起别人傷心事的愧疚,他仿佛忽然失去了繼續問話的興趣,擡腿就走,“……行了,你繼續收拾吧。”
他的态度令人皺眉,話題也結束得像開始那樣莫名其妙,可是明明【松田陣平】什麼都沒說,諸伏景光心底卻無端冒出了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