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高樓大廈逐漸過渡到田野鄉村,車子停住,我下了車,不遠處是劉家藍瓦白磚的自建房,這趟車一天隻有三班,從鎮上來往于劉拐子溝.
一座座土坯房錯落有緻,幹打壘的院牆雖然簡陋,卻透出一種質樸的美,樹下堆滿了從秋收後留下來的各種稭稈,都是為漫長的冬季取暖做飯準備的燒柴.
繞過院子的柿子樹,他專注地修着籬笆,身穿一件舊舊的藍色工裝,手裡拿着鐮刀和竹條,仔細地挑選、編織,籬笆上的舊竹條已經有些破損,但在他的巧手下,新的竹條被巧妙地編織進去,籬笆又重新煥發了生機.
“劉大軍我回來了!”我往裡大喊
東北糙老爺們擡頭,見我回來,摘下手套過來接下我手中的東西,放到裡屋的櫥櫃裡,袋子裡是集市買的粘豆包和油炸糕,還有洗潔精和鹽.
“你去廚房看着點火,我這沒空,大哥他們去合作社了”
“好”我應答着.
廚房裡飄散着飯菜的香氣,我翻炒着鍋裡,看火小了,往竈裡添着柴火,這種竈配着東北稻香米,吃起來好巴适哦,火光跳躍,映照着忙碌而溫馨的小家.
劉家的卧室,一鋪大火炕占據了房間的大部分,炕上鋪着厚厚的棉墊,坐上去軟綿綿的,牆上挂着幾件花棉襖和大棉褲,還有公公的那杆秤,說起公公,一個固執不講理的小老頭,舍不得一畝三分地,叫他回城裡也不幹,說住着不舒服,在家天不亮就去菜市場賣菜.
小院裡,不知道什麼的花在風中輕輕搖曳,斑點小狗名字叫花卷,一隻雜交田園犬,趴在他的窩裡面睡覺,農村的甯靜與惬意就是如此.
他修好了籬笆,拍了拍手上的塵土,簡單洗了一下手,看着拿着鍋鏟的我,似乎是被我逗樂了“你出去跟小狗玩會吧,我來弄”接過我手裡的鍋鏟,他開始忙活.
我去後院喂豬,手裡拿着一大桶豬食,用各種谷物、蔬菜葉和剩菜剩飯精心調配而成的,走到豬圈前,輕聲呼喚着豬的名字,豬聽到我的聲音,興奮地哼哼起來,争先恐後地擠到豬圈門口.
“多吃點哈,馬上過年了,以後吃不到了”
我将豬食一勺一勺地舀進豬食槽裡,豬豬迫不及待地埋頭猛吃,嘴裡發出“呼噜呼噜”的聲音.
喂完食後,我往他們身上潑了一桶溫水,拿起一把長刷子,給豬刷洗身體,全是泥巴和糞便,過段時間豬圈就空了,又要來一批新的豬仔.
......
老劉就像這片土地上的紅高粱一樣,茁壯成長,骨子裡透着一股豪邁勁兒
春天,萬物複蘇,東北的郊外更是美不勝收,他穿着軍大衣,戴着雷鋒帽,嘴裡叼着一根煙卷,悠悠地走在鄉間的小路上,那張憨厚的臉上,挂着親切樸實的笑容
這天,他帶着我來看花,花海中,五彩斑斓的花朵競相綻放,香氣撲鼻,我興奮地穿梭在花叢中,拍照留念,他則悠閑地坐在一旁,抽着煙,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大哥這裡不讓抽煙!”
一個保安過來阻止老劉
“哎呀,沒瞅見告示牌,行,馬上掐了!”
他摁滅煙頭丢進垃圾桶
“哎呀媽呀,這花可真漂亮啊!”操着一口地道的東北方言,大聲贊歎道
我聞聲轉頭,看着他那誇張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看你那得瑟樣兒,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地是你的呢!”
“哈哈,我這不是高興嘛!”他撓撓頭,憨笑道.
我累了累了,坐在草地上休息,他站起身,偷偷摸摸走到我身邊,從口袋裡掏出一朵鮮豔的花,遞給我.
“媳婦兒,這花送給你,你可得好好收着啊!”
他鄭重其事地說
我接過花
“偷摘的!這裡是景區不讓摘花!你啥素質呀!”
“哎呀!剛路上摘的野花,你老公是那種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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