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青春我未曾經曆過，隻見過那身光榮的衣服，如今穿上，卻也因為肚子大的已經連扣子都扣不上了，更多的時候還是聽他講起從前.

屋裡暖烘烘的，我們窩在沙發上，電視裡的聲音嗡嗡響着，我倆有一搭沒一搭地唠嗑，不知道咋的，就聊到了他當兵那時候的事兒.

他點了根煙，深吸一口，緩緩開了口：“媳婦兒，你知道不，我剛去部隊那陣兒，被分到了新疆，那地方，天高地闊的，一擡頭，那天空藍得跟水洗過似的，雲彩就跟棉花糖似的，一朵一朵的，可美是美，條件那是真苦啊.”

“剛到那，氣候就适應不了，空氣幹得要命，鼻子老是出血，訓練也苦，每天天不亮就得爬起來出操，負重跑、器械訓練，一樣不落，我記得有一回，野外拉練，那大太陽毒得很，烤得地面都發燙，我們背着幾十斤的裝備，在沙漠裡走了一天一夜，渴得嗓子都冒煙了，嘴唇幹裂得全是口子，好不容易找到一口井，水又苦又澀，可那時候，能喝上一口就跟喝了蜜似的.”

我心疼又崇拜的看着他.

“後來，有次接到去西藏出任務的命令，從新疆到西藏，那一路上，翻山越嶺的，海拔越來越高，好多人都有了高原反應，頭疼、嘔吐，走路都打晃，我也一樣，難受得直咧嘴，可任務在那兒擺着，咬着牙也得往前走.”

“到了西藏，任務的難度超出了想象，我們要在那冰天雪地裡巡邏，有時候遇到暴風雪，那風像刀子似的，刮在臉上生疼，有一回，我們在山裡迷路了，又冷又餓，身上的幹糧也快吃完了，大家心裡都有點慌，可誰都沒說喪氣話，班長帶着我們，靠着指南針和經驗找路，走了好久，才終于找到了回去的路.”

“在部隊裡，我流過不少淚，有訓練太累的時候，也有想家的時候，有一年過年，我一個人躲在被窩裡偷偷哭，可哭完了，第二天還是得精神抖擻地訓練.”

我心疼拿手摸摸他的臉，他用手支開，搖搖頭告訴我沒事，又繼續說.

“這一晃，那些日子都過去這麼多年了，有時候想想，還挺懷念的，那些磨難、那些淚水，都成了我心裡最珍貴的回憶，我也從一個啥都不懂的愣頭青，變成了現在能扛起這個家的男人”

他掐滅了煙，緊緊地抱住我，我心裡暖乎乎的，他那些在部隊的歲月，我想象着，就像電影一樣，在我腦海裡一遍又一遍地放映着.

“媳婦兒啊，我跟你說哈，咱部隊裡那可全是鐵血漢子，一個個糙老爺們兒的，天天就是訓練、出任務，摸爬滾打，渾身都是汗味、土味，那時候腦子裡就想着咋把軍事技能練得杠杠的，根本就沒尋思過啥愛情的事兒.”

“部隊裡的生活，那叫一個簡單粗暴，早上起來就開始操練，跑步、格鬥、射擊，一天下來累得骨頭都散架了，晚上躺床上，倒頭就睡，夢裡都是訓練的場景，戰友們之間也都是直來直去的，有啥說啥，從不藏着掖着，誰要是受了傷，大家就圍上去，一頓打趣，再幫着處理傷口”

他的眼睛眯了起來，看着我憨笑.

“後來我退伍出來，開始在社會上工作，參加一個朋友的聚會，這不就那次嗎？我遇見了你，白白嫩嫩的，你一開口說話，甜絲絲的，眉眼彎彎地看着我笑，那笑容就像一道光，一下子就照進了我的心裡，我當時就覺得，這世上咋還有這麼溫柔的小男孩呢？我本來平時挺能唠嗑的一個人，在你面前，舌頭都打結了，話也說不利索了.”

“從那之後，我腦子裡就老是想着你，工作的時候想，吃飯的時候想，睡覺的時候也想，我發現自己陷進去了，陷得還挺深，我就開始主動找機會接近你，跟你聊天，約你吃飯、看電影，每次和你在一起，我都覺得時間過得飛快，心裡甜滋滋的.”

“我知道，我這大老粗一個，沒那麼多浪漫的心思，也不會說那些甜言蜜語，但我對你的心，那可是真真切切的，我就想好好地保護你，照顧你，讓你一輩子都開開心心的。媳婦兒，謝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裡，讓我這個糙老爺們兒也嘗到了愛情的滋味.”

我聽的也開心，他說的也開心，我說他憨乎乎，他說他不憨.

“我打小就被我爹媽教育，做人得實在，喜歡一個人就得實實在在地對她好，光靠嘴說有啥用啊，我記得咱倆剛處對象那陣兒，我也不知道送你啥花啊、小禮物啥的，就知道帶你去吃好吃的，啥鍋包肉、溜肉段，隻要你愛吃，我就帶你可勁兒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