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轉念一想,危朔的話并無不妥,自己的妖力低下,不足以同天神對抗,她隻能帶着不甘看仇人一眼,然後繼續做自己該做、被别人安排好的事。
事不如意,十有八九,她總是做不到自己要做的事。從前她被迫與素未謀面的人結親,為的是能夠讓昉岩一族能有依靠,她原本應自己尋覓良人,卻也知道魔界與昉岩的協助非同小可,她隻得答應,而失去了自己的選擇。
後來她得知郎君早有意中人,她心懷私欲也想同那女子争個高下,但理智又使她識大體,她知道自己做什麼都是無用功,他本也不情願,争出個分明又如何,最終看的還是緣分,她在二人中周旋,而沒有顧得上自己算什麼身份。
如今她想為她逝去的郎君報仇,上天也不遂人願,仇人就在面前,她卻隻能忍氣吞聲,降心相從,甚至不能自如走動。
日日憂心,寡言少語,身體也就每況愈下,她心結難解,也不知從何說起,隻能一日一日看似康健地過着。
危朔方才還在一旁叽叽喳喳,她則全神貫注思慮着心事,等回過神來,危朔已不知何時離開了,再擡眸,面前是兄長的高大的身影,他身旁還站着一個女子,碎發拂面,神采奕奕,青綠色的羅裙襯着她白皙的小臉,裙邊已沾了灰塵,不過撫螢隻是粗略瞄了一眼,無心顧及,而眸光回到自己兄長身上,發現撫鳴正擔憂着自己,她勉強提起聲音:“哥哥。”
撫鳴哪裡能讓自己妹妹這般受苦,平常他恨不得将妹妹無時無刻看顧起來,碰不得打不得罵不得,此時見妹妹叫自己時聲音都沙啞顫抖,心中更加憐惜。
危朔一看到二人這副難分難舍,當即攔在撫鳴面前:“要救人?你得先讓魔尊來換。”
撫鳴一向穩重,但事關自己妹妹,他冷靜不了,片刻間,手中一凝起一道暗光。
撫螢這才像是魂歸自身般,有了情緒:“不要!哥哥,我沒事!”
危朔笑容依舊,隻是不那麼善良:“我說到做到,保你妹妹不死,但你得讓魔尊跟我們回去,一人換一人,你們也不虧。”
“不可能!”撫鳴厲聲道。
危朔無奈歎口氣,搖搖頭:“那就不好說了。”言畢,一轉眼,他與撫螢齊齊消失。
一旁,上瑤與昭音争吵聲不覺。不過在上瑤看來,這隻算得上談判,平日,昭音沒有資格這樣同她說話。
昭音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從天牢逃出來,好不容易捉了個妖,如今定要帶回魔尊去,才算得上将功折罪,不可能空手而歸,就算是昭音同她打起來,她以下犯上也毫不手軟,況且還有危朔在,誰勝誰負還不一定。
上瑤也曉其中利害,并未輕易動手,可看見危朔已經攜撫螢離去,她已然處于不利地位,她不敢同往常一般目中無人搞搞在上了,“昭音,我已經好言相勸了,你不放人就休怪我把你的秘密禀報天帝。我看在你貴為上神的面子上不與你動手,趁早把人放了!”
昭音一聽她口中又強調上神,更不想放人:“放人?拿魔尊來換呀。仙君,我看你是受了什麼凡人蠱惑罷,下凡前不是說好的要将你的情郎和魔尊一塊綁上去嗎?我這是在幫你啊,怎麼,喜新厭舊啊。”說罷,她還特地瞧了一眼身旁的撫鳴。
随即便收到上瑤一個響亮的巴掌。
昭音被打得偏過臉去,吓了一跳,沒想到她用這種侮辱人的法子,她捂着半邊臉,眼中滿是震驚。
“我好話同你說盡了,今日礙着面子我本不願出手,你明知我與雲褚仙君并無糾葛,還敢無中生有混淆視聽,辱我清譽,我打你一巴掌讓你清醒清醒!”上瑤怒氣難忍。
昭音啞言,好一個明知。
“上瑤,我們還是不要沖動了。”撫鳴見上瑤失儀,開口相勸。
上瑤聽到他的聲音,好似才從憤怒中清醒,她怒目而視:“昭音,你想要立功飛升對吧,我讓你永生永世都飛升不了!”
轉身,她獨自離開。撫鳴也瞥一眼昭音,而回身跟着她。
走出羅睺殿,撫鳴一直跟在她身後,因此上瑤一直不願回頭。
直到撫鳴開口:“上瑤……”
上瑤突然轉身,眼眶滿是紅暈,眼中盈滿淚水,她撒氣道:“喚我作甚?你也不滿我那樣對昭音!”
“我有何不滿,我隻是怕你因我與妹妹的拖累而難堪。”撫鳴聽她這樣說,緊趕一步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