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老孟和楊阿姨幾乎是同一時間到家,老孟來關心我的狀态,楊阿姨則逮到從客廳路過的賀舟問:“你嘴怎麼破了?”
我在卧室聽見,不由得屏息凝神。
潛意識裡覺得賀舟不會這麼快地暴露我,但依舊是恐慌。
如果兩個大人知道,會是什麼反應?
肯定不可能接受。
他們會因此分開嗎?
“上火。”賀舟聲音如常,很是坦蕩。
老孟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拽回了我的思緒:“你如果覺得無聊,就叫小卉來家裡陪你。你們倆的消費,老爸給你報銷。”
“謝謝爸。”我揚起笑臉應下,卻不準備這麼做。
趙嘉卉冷不丁看到賀舟住在這裡,肯定會大吃一驚,更麻煩。
我和賀舟如今的關系……更難以明确地向趙嘉卉明說。等一切塵埃落定,恢複原樣,再跟她說這件事比較合适。
楊阿姨對廚房的事熟練,加上老孟打下手,不多時一桌家常的晚餐便準備好。
我拄着拐杖離開房間時,剛巧遇到賀舟要去衛生間洗手。見到我行動不便,他下意識擡手來扶,可手臂擡到半空,在從客廳方向傳來的老孟和楊阿姨日常聊天聲音中,緩慢地放下。
我在兩個大人的視野盲區瞧他一眼,然後飛快地移開視線。
賀舟主動讓路,方便我先洗手。
看着我磨蹭地擦幹手,又磨蹭地一點點往餐廳的方向挪,賀舟才擡步進了洗手間。
飯桌上,我和賀舟挨着,我全程不跟賀舟對視,可永遠留着一根神經在他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我覺得他也是。我不小心把菜湯濺到了手機屏幕上,是賀舟第一時間遞來了紙巾盒。
明明他那會兒正跟老孟聊天。
我晚飯吃得少,飯後回房間休息時,楊阿姨洗了盤草莓讓賀舟端給我。
我聽見賀舟沒立刻答應,讓楊阿姨自己送。
楊阿姨可能以為賀舟是因為跟我相處不來,很是惆怅地唠叨:“小知知道你發燒,二話不說就答應幫我照顧你。我隻是讓你給她送個水果,你就不願意去。行吧,等我把這幾個碗擦幹淨自己去……”
賀舟無奈地歎氣,表示:“給我吧。”
聽到賀舟答應,我的心髒突然提到了嗓子眼,一秒、兩秒,大概十數秒後,卧室門被敲響。
我胡亂抓起旁邊的平闆,随便點開個什麼軟件,假裝自己很忙的樣子,然後才聲音緊繃,應了聲“進”。
賀舟推門進來,走向我,把草莓放下。
我朝他身後看了眼,門半敞着,明顯他并不打算久留。
“我還想喝牛奶。”我摳了摳平闆的保護殼,如是說。
賀舟嗯了聲,表示自己聽見了。
“要熱的。”我補充。
賀舟去廚房熱牛奶,楊阿姨過問了幾句,誤會我晚飯沒有吃飽,來問要不要給我煮個醪糟湯圓,我連忙擺手說不用。
不知道是不是賀舟不喜歡看自己媽媽在我面前殷勤關懷的樣子,态度明确地打斷她的關心:“媽,你回房休息吧,我來弄。”
楊韻猶豫之下,應了句“行”,然後對我說:“有什麼事你盡管使喚小舟啊。”
楊韻回了房間,賀舟才端來熱好的牛奶。
“這不是喝牛奶的杯子。”我對楊韻溫順乖巧,對賀舟卻是另一種态度,一切情緒都是明确且直接的。
面對我的特殊對待,賀舟既習以為常又不想慣着,回道:“那我現在去倒了?”
“算了,浪費不好。”我不情不願地屈服。
我低頭繼續在平闆上寫寫畫畫一番,擡眼見賀舟還站在跟前,茫然地望向他,問:“你站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出去嗎?”
“等你喝完,洗杯子。”賀舟回答。
“我想放涼一點兒喝。”
大概是被我源源不斷的臭毛病震驚,賀舟忍氣吞聲地滾了滾喉結,最終出去了。
原本打算晚點再使喚賀舟一趟,豈料等我喝完,外出跟朋友扯閑天的老孟回來,帶了兩條新鮮的鲫魚,還給我帶了一個漂亮的魚缸,裡面有兩尾大紅色的金魚。
“擺在你房間,陪你解悶。”
随後老孟順路把水果盤和牛奶杯一塊帶去廚房洗。
我再沒找到麻煩賀舟跑腿的理由,讓他順利躲了清閑。
接下來一連幾天,賀舟都過得很清閑,我也不知道在跟誰較勁兒,白天兩個大人上班,我就安安靜靜地窩在房間裡寫寫畫畫,打打遊戲看看綜藝,中午點外賣都不等賀舟一塊,自己點自己的,自己吃自己的。
日子不知不覺到了要去複查的那天。
我的腳踝早就沒什麼痛感了,自我感覺是沒有任何後遺症,去複查不過是求個心安。
老孟原本要送我去,可他臨時有事被叫走,建議我換一個複查時間,他再送我去。
我覺得不值當這麼麻煩,便表示自己去就行。
“我打電話叫小卉陪我,我倆正好複查完去吃牛排。”
老孟想了想,也沒堅持,叮囑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