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你看书网

繁體版 簡體版
恋上你看书网 > 勝天半子【群像權謀】 > 第80章 草蛇灰線(四)

第80章 草蛇灰線(四)

章節錯誤,點此舉報(免註冊),舉報後維護人員會在兩分鐘內校正章節內容,請耐心等待,並刷新頁面。

林含章說着,眼淚啪嗒啪嗒落在床榻上,蘇清曉為他另外搭了一個簡單的醫廬,借口說是他心悸容易做噩夢,實際上陳京觀清楚,蘇清曉應當猜到了林含章的身份。

此時小小的醫廬裡站着四個人,從外面聽,隻能聽到林含章的哭泣聲。

“再後來師父說他要到遙州辦事,那時候我已經感覺到不對勁了,但凡是我們走過的地方,東亭的軍隊都打下了。終于,我趁師父出門的時候在清泉樓的大堂和幾個吃酒的人聊天,那時我才知道家裡出了那麼大的事情,而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師父。”

陳京觀擡手擦掉了林含章的眼淚,可小孩子的眼淚就像瀑布,隻有海枯石爛那一天才能終結。

“昨天晚上我在清泉樓等了他好久,他明明說過要陪我吃晚飯的,可直到我昏昏沉沉睡着,我也沒有再見到他。他又跑了,這次他甚至不要我了。”

林含章嘟着個嘴,強忍着眼淚一個人委屈巴巴地抱着膝蓋。

“他回來過,他把你放到了安全的位置才點的火。”

平蕪面目表情的說着,而他身邊的其他兩個人也訝異地望着他。

“剛才你們都在氣頭上,我沒來得及說。”平蕪撓了撓頭,“我派人查了,起火源在清泉樓的一間偏房,應當是蠟燭點燃了床榻,火是從二樓往下燒的,所以林含章住的三樓隻在樓倒塌的時候才受到損害。他所在的位置之所以沒有被我們第一時間發現,是因為他被人刻意放在了樓梯間的倉房,那裡即使塌了也有最底下的馬廄撐着。”

林含章聽着,眼睛的閘口又被打開,他把腦袋蒙在被子裡一下一下抽搐着,陳京觀擺了擺手讓身後的二人先離開,他自己坐到了林含章的床邊。

“所以,你師父隻是覺得憑他一個人的力氣跑不出去,而他又非得跑出去,所以他帶上了你。你要是覺得他拿你做人質,倒也沒問題,可是晏離鴻從始至終沒想過傷害你,甚至他的不辭而别,也是因為不知道如何面對你。”

被子裡顫動的幅度小了些,陳京觀附身半摟着林含章,用手慢慢撫着他的背。

“憑你剛才的話,可以看得出他把你教得很好,你很敏銳。那你想不想讓你師父懸崖勒馬?”

騰的一下,林含章從被子裡探出一個腦袋,他咬着嘴猶豫地點頭。

“這一路,你師父帶你玩的時候你可曾留意過他還做過什麼?”

林含章陷入了沉思,過去的四個月,在一切真相大白之前是他這輩子最快樂的四個月,林均許雖然是慈父,可林家的家教很嚴,林含章長這麼大走過最遠的地方是重山。

當時林均許為他選了晏離鴻做師父,他還一度懷疑過這個沒比他大幾歲的哥哥,但是從拜師宴之後,林含章便被晏離鴻吸引住了。

晏離鴻身體不好,但是每年春日他都會策馬去天南海北遊曆,陸晁除卻給他備足銀兩,不會幹涉他的任何行為。這許多年的遊曆給晏離鴻帶來的是書本裡體會不到的屬于文字的流動性,林含章從此再也沒有逃過一堂課。

這次随晏離鴻出門,林含章依舊是如此感覺。行至益州,晏離鴻會為林含章講解一路上遇到的奇花異草,行至濟州,他則給林含章講了東亭異聞錄的故事,跑到朔州,林含章知道了泯川江和泯川三界,至于到了遙州,晏離鴻提到了遙景平原。

“要說奇怪,我想起來一件事。師父談到遙景平原的時候我以為他會說茶農,但是他告訴我如果有一日北梁要攻打南魏,遙景是最好的突破口。”

陳京觀微微皺眉,林含章所說與遙景匪患剛好對應,再加之他之前與晏離鴻所走的每一步都是東亭軍的路線,陳京觀很難不懷疑這次晏離鴻帶林含章到遙州,就是為了進攻遙景作準備。

所以晏離鴻是江阮的先鋒軍?

如此說來,昌安營被帶走的那部分守軍也至今沒有消息。

陳京觀原以為這些人發現晏離鴻的行動後會回到北梁,可事情過去快兩個月了,陳京觀沒有聽到任何消息說哪兒有大規模軍隊出現。

如今還活躍在人們視野中的軍隊,隻有東亭軍。

昌安營的士兵叛逃?

陳京觀腦海中突然蹦出這個可怕的想法,他一直以為這天下最忠誠的就應屬昌安營,陸晁待兵如子,陸栖川從小被丢在軍營陸晁也是一視同仁,昌安營為何會叛逃?

突然,董輝的那句話在陳京觀耳邊響起。

“北梁建國這麼多年,隻有陸将軍用累累軍功換了自由。”

若陸晁可以,為何他們不行?随着新主子打下新的江山,他們每個人都是陸晁。

想到這,陳京觀明白了陸晁的所托。

陸晁在這軍營待了一輩子,他太清楚這刀劍之後的蠅營狗苟,沒有人甘願認下世代做軍戶的命,董輝一家就是前車之鑒,若要拼命,為何不為自己拼命?

平遠軍是如此,東亭軍也是如此。

當一切到了這個地步,陳京觀腦海中的想法更加大膽,或許有一種可能,晏離鴻其實是陳京觀的代替,江阮想要的始終是兵,誰能給他兵,他就能為誰所用。

隻可惜,陳京觀在創立平遠軍的那一刻,就立下誓言:平遠軍,隻為自己。

陳京觀腦海中的信息像被一顆石子引起的陣陣波瀾,它們攪動着陳京觀的思緒,也牽扯着陳京觀的情緒。

“你乖乖在這裡歇息,晚些時候我會帶你去我住的客棧。過些時日栖野會來,倒時候讓他送你回去。”

“不,我要跟着你。”

林含章擦幹臉上的淚,掙紮着站起身,他還有些低燒,站定的時候險些跌倒。

“在家時無論母親還是姐姐,他們總是覺得我還小,總是覺得我做不了什麼。如今我出來,我偏要做成一番事情再回去。”

陳京觀笑着搖頭道:“可是,輸了會死的。”

林含章咽了口唾沫,神色難掩憂慮,但他轉瞬間挺起胸膛,“我不怕!”

陳京觀沒有再說什麼,擡頭拍了拍林含章的肩膀,轉身朝外走去。

“等等。”

陳京觀聞聲扭過頭,蘇清曉給身旁的夥計交代了兩句朝陳京觀走過來。

“還有事?”

蘇清曉抿了抿嘴,“聽聞你包下了一間客棧,能否借我們三間房,如今雖說入春了,但是夜晚涼風習習不利于病人休息。”

陳京觀笑着點頭沒有說話,見蘇清曉也再無動作,便準備轉身離開。

“你知道他們要打遙景了?”

陳京觀背對着蘇清曉站定,他聽到背後的人繼續說,“如今你在明他在暗,你甚至不知道他有多少兵力,在這樣的情況下你還是要打嗎?”

陳京觀依舊沉默不語,蘇清曉上前走到他面前。

“你要做殉道者可以,可你也要為跟着你的人考慮一下。人,最起碼要死得其所。”

陳京觀笑着應,“你這算是遺漏軍機嗎?”

蘇清曉卻依舊一臉嚴肅,“算是好言相勸。”

“為什麼?”

陳京觀的問句不假思索,反倒是蘇清曉别過頭避開了他的目光。

“我想赢,卻也不想你輸。”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