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帝遣方士前往蓬萊尋找長生不死的仙藥,求百次,九十九次無功而返,最後一次帶回來的藥方可延年增壽,代價卻是二世而亡。
這藥方并非出自冥界之手,而是經中間人改良後獻給了始皇帝,原本藥方能增壽而無任何反噬,改良後的副作用之大如此,後也沒幾人敢再擅自使用。知情的人将改良後的這劑藥方稱為“益壽膏”,其危害并不确定,副作用也因人而異。
在數千年後,益壽膏重現人間,打破了冥界對人壽命的管理秩序。待到嶽青羅接下調查任務時,益壽膏已經在黑市中廣為流通。以陸綏的學校為中心,這藥換了十幾種不同的包裝流向四面八方。
收件地址有許多,嶽青羅隻能順着寄件地址去查。最近的一單前兩天剛剛寄出,寄件人的信息很眼熟——陸綏,男,22歲,川江大學計算機系大四學生。
川江大學一共隻有一個快遞站點,陸綏假期曾在此兼職過,對前台寄件查件的阿姨和小哥他倒是十分熟悉。這兩人都是熱情實誠的人,應當不會做出借旁人名義倒賣這種藥品的勾當。
“王姐,您能不能幫我看看前天這一單是誰寄的?我前天都不在學校,怎麼這張運單上寫着我的名字?”
“好,姐給你看看。”
學校的驿站多是外包,王姐手底下有幾個員工,她自己也是很能幹的女性。她抓了一把瓜子給陸綏和嶽青羅,自己點着鼠标翻前天的監控。
屏幕裡的光忽明忽暗,王姐的臉色也由明到暗,最後變得古怪又驚駭。大江化形黑貓跳到嶽青羅肩上,提示她中年婦女的臉色不對。
“姐,是不是看見什麼了?”為了讓自己像個學生,嶽青羅特意換了一身白裙子,說話時還不忘沖面前的女人甜甜一笑。
“這……”王姐的眼睛瞪得渾圓,好半天才糾結出一句,“你們自己來看吧。”
運單打印時間是晚上00:03:17,監控從00:00:00開始播放。
驿站晚上九點半下班,陸綏和王芳看到運單時間時還都以為那天有人加班。可監控裡的畫面卻并非如此。
晚上十點,推拉閘門突然發出嘩啦啦的響聲。門開了,卻空無一人。
22:01,電腦屏幕倏然亮了起來,鍵盤似乎被一隻無形的手操縱着,界面上自行錄入了陸綏的寄件信息。
“這是…電腦壞了還是撞見鬼了?”王芳覺得自己後脊一涼,連帶着臉色又白了幾分。
“姐姐,今天晚上能不能讓我們留下來幫忙呀?”
嶽青羅眨着那雙好看的眼睛看向王芳,陸綏分明看見她的瞳孔中閃過一絲藍光。
“我們老收到莫名其妙的寄件信息,運費還要自己付,肯定是有人惡作劇。學校裡都是同學,真的報警對人家也不好,所以想跟您商量一下,讓我們在這兒蹲守,說不定能自己抓住他。”
“王姐不可能答應…”陸綏對這種蹩腳的理由深表無語,他理所當然地認為王姐答應了才是真的見鬼。
可王芳的回答卻結結實實給了他一耳光,“可以可以,我把鑰匙留給小陸,今天晚上你們來整理庫房。”
尴尬在空氣中蔓延,陸綏拿着運單翻來覆去地看,試圖借此掩飾他的預判錯誤。誰知這一看卻真讓他找到了巧合——
“三月二十九…二十九?那不是李鑫跳樓的那天嗎?”
“什麼?”嶽青羅還在為自己的攝心術得意,猛然聽到這一句也沒反應過來,“誰跳樓?”
“就是一起玩劇本殺的師弟,他就是二十九号跳的樓。我28号去書局報道的,這事兒不可能記錯!”
“而且驿站就在宿舍樓下面,你說…門外的監控會不會拍到他跳樓時候的場景?”
聞言,嶽青羅歪着頭思索片刻,摸了摸大江的頭,“玄貓,這就要看你了。”
九點半以後,最後一節晚課結束,三三兩兩的學生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宿舍。便利店的燈暗了兩盞,路燈拉長行人的身影,樹在微微刮起的風中搖晃幾下,困意在整個校園中蔓延。
王芳在叮囑過注意事項後離開,整個驿站隻剩兩個年輕男女和一隻黑貓。
“怕鬼嗎?”嶽青羅打破沉悶氣氛,沒話找話。
陸綏搖搖頭,“我遇到的鬼大多都還挺好的。就是生活裡遇到的普通人,也沒有恐怖片裡那麼壞。有時候他們還能跟我聊天,也沒什麼好怕的。”
“你心态還挺好。不過你說的對,大部分鬼都很好,他們活着的時候就是本本分分的普通人,死了也不至于去害人。”女孩往自己發間别上一隻鲸魚發夾,“我送過這麼多靈魂,那些厲鬼惡鬼都是少數,大部分鬼魂還是很可愛的。”
“說起這個,我一直很好奇。你不在書局工作,能力又那麼強,你到底是什麼職位?”陸綏不懂地府的分工,但他覺得眼前的姑娘應該很厲害。
“我?我原本是水神,掌管世上的每一滴水。後來工作上出了疏忽,被貶到冥界,現在是渡海的渡人,負責轉運鬼魂送他們投胎或者坐牢。當然,有時候也會負責一些靈魂案件調查,有獎金的。”
陸綏點點頭,其實攔路鬼的事讓他心生恐懼,但有大江和嶽青羅在,他又覺得可以放下心來。
驿站牆上挂着一隻圓圓的鐘表,鐘表指向十點,嶽青羅和大江的手機都響了。電話那頭的人話不多,他們又沒差幾分鐘挂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