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快十一點時，AURO大樓燈火通明。

總裁辦的會議室裡，有五個人坐在長桌前等待開會，其中包括上班第一天的顧清妍。

十一點的國際會議，在公司的人都在會議室裡參加，别的國家的線上參加。

顧清妍眼看着那上線人數一個個增加，到了一百人時還在增加。

整個人已經死了好幾次了，又死了一次。

設備都已經連接好，顧清妍今天剛發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也被連上了投影，以及遠程桌面共享。

還差十分鐘到開會時間，顧清妍抓緊再看看那份PPT。

下午飯沒顧得吃，一下午加上晚上的時間不知道怎麼過的。

腦袋持續高速運轉，脹痛也在持續，密密麻麻的專業術語，以及新記住的PPT概要内容充滿腦袋，感覺随時會炸。

這會兒還在往腦袋裡塞着内容，加強記憶，以免等下在國際上出醜。

顧清妍在學校時處于透明狀态，基本不參加活動。

根本沒有做演示的經驗，不知道等下會是何等糟糕的場面。

“準備好了嗎？再确認下流程，不用太緊張。”Tracy來到顧清妍身邊低聲說了句。

“我……怕做不好。真的要我來嗎？”顧清妍又問了今天她問過的一句話。

“當然了。AURO不養閑人。你專業能力還是可以的，PPT補充的不錯，加油。”Tracy說着輕拍了下顧清妍的肩膀。

看到年輕的alpha神色緊繃，眉眼藏不住的緊張，Tracy心裡一歎。

不知道容總是怎麼想的，讓實習生頭一天做這樣的事。

不過，那是容總，無論做什麼，應該有自己的道理。

差一分鐘到十一點開會時間時，會議室的門被推開，拄着拐杖換了一身暗色格紋西裝的女人慢慢走了進來。

如巡視領地，容素商掃了一眼會議室，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Tracy，開始吧。”容素商朝Tracy點點頭說了句。

顧清妍聽到聲音，身體跟着僵住，腦子也僵了。

那個可怕的容總也來了！

啊啊啊啊，救命啊！

Tracy主持會議和線上的人打了招呼，說了會議主題，第一個要演示便是顧清妍準備的PPT。

“現在有請Qing來替代Candy為大家做演示報告。”

Tracy叫到顧清妍下午給自己随便起的拼音名字時，顧清妍一時都沒反應過來，被旁邊的同事碰了下才知道是在叫自己，忙站了起來，幾乎是同手同腳的走到了長桌前面的投影前。

好的，開始丢人。

顧清妍吐了口氣，努力調出了腦中記憶的内容。

不知道是不是緊張到了極點，身體反而不抖了，出口的聲音雖然有些發顫，還算是流暢。

有PPT做參考，顧清妍一股腦将打了許久腹稿的内容講了出來。

不知道效果如何，總之是，講了出來。

容素商一直沒說話，隻是靜靜的看着。

年輕的alpha穿着粉色的卡通衛衣，前面的袋鼠兜和後面的連帽都有些皺了，馬尾也有些淩亂，看起來潦草了點。

相比中午吃完飯時充滿生命力的青春洋溢，這會兒已經染上了班味兒。

但，那雙黑眸裡還有神采，有一股她沒見過的倔強堅持。

明明是同樣的相貌，卻和那人像是不同的人。

很奇妙。

容素商想起第一次看到她的情形。

沒開燈的房間裡，角落蜷縮的身影，如長在陰暗中的苔藓。

像是不會說話一般，隻會用犬牙啃咬，唇瓣吮吸，舌尖……

腺體跳痛，容素商閉眼打斷了自己繼續深想。

所以這個狗東西到底要做什麼？

目的是什麼？

為了讓自己難堪？

她自己不舒服，自然也不會讓她舒服的。

容素商再擡眼時顧清妍已經講完了。

如要虛脫一般，顧清妍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Tracy繼續主持後面的流程。

會議又持續了一小時才結束。

顧清妍感覺自己像是經曆了一遭煉獄。

這就是職場嗎？

還是，隻是她的職場？

散會時，顧清妍感覺自己在慢慢複活，肚子咕咕叫了幾聲，喊着餓了。

下午沒時間去吃飯，邱晗帶了盒飯給自己，她根本顧不得吃。

顧清妍收拾了下自己的東西也想走時，如芒在背的感覺又出現了。

“剛才的表現，很糟糕，你是我見過最差的實習生。”

冷淡的聲音如冰錐一般向顧清妍刺來。

眼前的女人藐視所有有機物的眼神，讓顧清妍剛恢複一點的生機一下子湮滅。

直到女人拄着拐杖離開，顧清妍還僵着。

“你别放在心上，容總說話有時候是有點直接，但是人很不錯的。你慢慢就知道了。回去好好洗個澡休息休息。下班了。”Tracy到顧清妍身邊對她說了句，聲音溫和，明顯是在安慰她。

Tracy剛才聽到容素商的評價也有些震驚。

說實話，看到顧清妍一個還沒畢業的學生，一天工作經驗都沒有就能把那份複雜的專業性很強PPT按照要求補充完整，還能條理清晰的講述，雖然不是多出挑，在她這裡評價已經不錯了，好好培養肯定是個好苗子。

她倒是想好好鼓勵下顧清妍的，不過想到容總的“意思”，就沒多說其他的了。

顧清妍朝Tracy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回應了她，最後一個走出了會議室。

顧清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神色再也繃不住，趴在了桌子上，身體發抖，眼淚不争氣的掉下來。

她，已經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