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白淨又漂亮的臉蛋上挂起驚喜笑容,卷起的眼睫眨動,他如入夢中難信真實地用手揉了揉眼睛。
夜将降臨,晚風夾着春花芳香而來,它調皮地撥動那人黑發間的小鈴铛,叮叮當當,清脆動聽。
此景入目猶如潑墨點畫,少年志氣潇灑自風流。
謝懷月牙眼乍然迸發出光芒,在日光中顯得那般熠熠生輝。
“我就說凝姐姐不會忘記咱倆。”他帶着賭赢了的驕傲神情,沖一旁靜候的淮竹擠眉弄眼。
“還不快上馬車,要等到何時回府用膳。”闫凝莞爾一笑,照例愛打趣他。
自見他手忙腳亂,又機靈活潑地小跑過來,她便覺身上疲憊都能消減大半。
這種感覺格外新奇,就好像是不經意間順手養活的小東西,在自己面前讨巧,又活蹦亂跳的添亂樣子。
乏悶之餘,她人也會陪着會心一笑,将諸多煩惱都能抛之腦後。
闫凝鳳眸彎彎,單手支起腦袋,眼底是她自己都不曾發覺的笑意。
更是無處發現,她心中那最初的偏見,也在不知不覺中逐漸消弭。
闫府馬車寬敞,他們主仆四人都坐在車内,還覺有空閑。
沁雲在車上清點各家掌櫃遞交的賬本,闫凝靠在淮竹大腿上假寐,任由她用輕柔指法按揉穴位,減去腦袋酸脹感。
隻有謝懷雙手揣在一起,手指間摩挲着一個小巧白瓷瓶,望向闫凝勞累到靜閉雙眸的容顔,幾番欲言又止。
車内寂靜無聲,隻有馬車轱辘轉動摩擦地面聲響。罷了,謝懷按耐下砰砰直跳的心緒,壓下那蠢蠢欲動的心思。
幾人一路無言,直到月上柳梢頭,夕陽荏苒,馬車行駛入府邸。
淮竹輕輕搖起闫凝,她手撐軟墊,雙眸惺忪半阖,嘴角下壓,顯然是沒休息好,倦怠之意染上她的臉龐,眉宇間滿是燥意。
沁雲淮竹自覺收好雜物,抱着賬本匣子走在前面,闫凝食指拇指并攏捏在眉心,想讓自己看着精神些,以免等會兒用膳時,會讓阿娘擔憂。
月色如練,似銀色水波撒下光輝,一道狹長影子陪伴在她身邊,靜默不語。
直到闫凝重新仰頭,這才發現身邊一直有個人陪着自己,她忽而意識到,今日懷郎君可幫了自己不少忙,“白日裡,你也累壞了吧!”
關心雖遲但到,謝懷與她對視上眸光,從她眼中看到實打實的眷注。
他微微搖頭,遞出自己一路都攥在手心的藥瓶,“凝姐姐你的腰傷怎麼樣,這是我詢問陳郎君後買的藥。”
如注目光落在那藥瓶上,闫凝竟不知他是這樣心細如發的性格,居然還記得她腰上的撞傷,“不知懷郎君如此心巧,多謝。”
闫凝身上傷侍女們當時都在外門忙碌,她自己亦是忙昏了頭,而經由他突然提醒,腰上還真疼了起來,對于那瓶藥,她自然沒理由拒絕。
謝懷眼睫微垂,視線輕飄飄落在闫凝伸來的玉指,面上倏然一紅。
他緊了緊心神,拿着藥瓶的手稍稍抖動,“我還特意跟郎中學了化瘀推拿手法,可以幫姐姐擦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