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處身穿華服,氣度沉穩的中年男子轉身,語氣惱怒又無奈地對她疾言厲色道:“好了,你還嫌不夠丢人,一個女兒家家,成天抛頭露面,還不回去。”
葉縣令隻手背在身後,偏瘦染風霜的臉上蹙起眉,鷹眼中冷意與陰狠并現。見葉葵不服氣地跺了跺腳,與她身旁侍女使了個眼色,讓她趕緊把人帶回去。
“爹,你是知道女兒心意的,你得幫我!”葉葵被拉扯走前,還不忘一邊急着扭頭與葉縣令訴苦。
“娘子快些回去吧,等會老爺真該生氣了。”侍女半抱半拉将人帶離。
葉縣令恨鐵不成鋼地啧聲出口,書信一事他已有耳聞,當街追人到書肆,還與那闫家娘子大鬧一場,丢人。
又想起那才華出衆的魏楚之,葉縣令輕聲咂舌。
内心中腹诽道,早就與葵兒說過此人不好把控,就算要把人帶入府中,也不可這般強硬。
他望着街道轉角消失的背影,唉聲歎氣地搖了搖頭,雙手背後回身進府。直歎那寫信的人也是個呆子,魏楚之尚且還沒找到他頭上,自己便跑來自首認錯。
偏生還是位後生可畏的學子,他雖貪,卻也是個惜才之人,不然萬萬不會任由女兒胡鬧。
這個女兒,當真是被自己寵壞了。
而另一側,葉葵不甘心地被扯走後,回到閨房内,一面訓斥貼身侍女不幫襯她,一邊伸出受傷的手指給她看,氣呼呼地鼓起一雙杏眼。
侍女哎呦一聲,心疼地給她挑着刺,“小姐就是對那闫娘子太仁慈了,您就該果斷點,直接咬死不給機會,她一個商戶之家,哪兒能反抗咱縣令老爺。”
葉葵支支吾吾片刻,費解地思索這種可能性道:“我當真該如此?難道不會讓魏郎君更加厭惡我嗎?”
侍女給她指尖小口呼氣,開口又鼓動挑唆道:“您心越善,那闫娘子就越不把你放在眼裡,而且魏郎君是要考取功名的人,哪兒能把時間蹉跎在這種三教九流身上,平白讓人取笑了去。”
侍女說的有鼻子有眼,葉葵心亂如麻,一邊覺得強求于人非良善,仔細思忖後,又覺侍女所言極是。
魏郎君這般人才,日後說不定是要封侯拜相的,那闫家出身卑微,萬不能做魏郎君身後支撐。
他的妻子,合該是自己這般大家閨秀才能般配。
她抿了抿唇,低沉的情緒空前高漲歡愉,愈發認為自己想的對,魏郎君不過是身無黃白之物,這才不得不委身于闫凝。
忽而,葉葵臉上笑意淡下去,像是想到了什麼。
她難堪地垂下眼睫,惶惶不安道:“但你計劃的書信一計,難保不會被魏郎君發覺,萬一讓他知曉是我特意為之,可不是遭了。”
葉葵本就知那信并非魏楚之所為,身為縣令千金,自然少不了被人卑躬屈膝的恭維,日日要收到不少信箋。
她一向對此無動于衷,直到侍女處理書信時,從中挑取那獨具一格的筆迹,她才在侍女說服下試一試。
她心儀魏楚之,整個縣令府人盡皆知,她阿爹勸她安分。
然情之所起,一往而深。
她不試一試,怎能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