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雨:……
這麼說過分了哈。
杜瓴歎息:“要知道,若他想要讓自己的力量覆蓋整個浮金州,那他得背負起浮金州境内所有的詛咒。”
“等同于,浮金州有多少怨鬼,他就必須接納多少……呵,不敢想象,真的有人能夠撐下去嗎?”
想要獲取鬼的力量,那就得扭曲身心化作鬼。
因而,融鬼時消解詛咒是極度痛苦的過程,這個過程持續的時間可長可短。
于身于心亦皆為折磨。
睜眼是地獄,閉眼是噩夢。
不然繁金道教不會研究什麼轉嫁之術,把詛咒所帶來的苦難分散,丢給别人。
杜瓴經曆過,所以太明白。
更遑論,承擔起數以萬計哀魂詛咒的五十弦。
給他一年,五十弦都不一定能消解完所有詛咒。每時每刻,他的理智都必定架在烈火上煎熬。
推測到這裡,杜瓴愁眉苦臉,死命搖頭道,“要是我,老早就放棄了。這麼長生好累,還不如死掉啊!”
快雨忽覺喉嚨幹澀,十指絞在一起。
杜瓴無語地思索了半晌:“仔細一想,照你所說,如若浮金州真是幻境,那他的願望就很顯而易見了。”
快雨猛擡眼,急切追問:“是什麼?”
“他想活着。”
杜瓴的骨手重新被血肉包裹,這會兒,他放到陽光下一曬,溫暖便不期而遇,蒼白逐漸褪去。
“幻境剛好可以助他逃避痛苦,讓他清醒地活下去。”
“不過,有好也有壞。與此同時,他的靈魂會被鎖在浮金州,永世不得出……直至消亡。”
永世不得出?
一瞬間,快雨福至心靈。
五十弦為什麼那時執着于要綁縛自己的真名呢?
她好像突然明白五十弦的用意了。
他确實是想讓快雨拯救他的。
追随着快雨的腳步,當她有機會真正回歸屬于自己的世界,五十弦就能借此逃離這座籠牢。
這可真是……真是……
快雨的嘴角無意識地扯出幹巴巴的弧度:“原來如此。”
*
“你終于回來了!”
天色漸深,宮牆下茂盛的草葉搖曳不止。
檐下燈籠已經亮起,交相輝映,從外便能看到令人安心的火光。
快雨還沒走進去,小鬼就飛撲着跑出來,圍着她左看右看,“你沒受傷吧?是被那個老家夥抓住了?他對你做了什麼?”
老……老家夥?
指誰?楚獻南嗎?
快雨搖頭:“我不小心繞去别的地方了,沒多大事。”
走近内室,隻見楚雲卻的身形正端坐于此,把快雨吓了一跳。
快雨停在原地,小鬼則一蹦一跳鑽到桌下,玩自己的去了。
楚雲卻見她安然無恙,總算松了一口氣:“吾在等你。”
“……久等了。”快雨上前,如同方才一般,找了個簡單理由一筆帶過。
“無事就好。”楚雲卻自然而然扔下一道隔音術,“畢竟,我們去時,他們在商議如此可怖的謀劃……若你還不回來,吾恐怕要直接殺過去了。”
“哎呀,陛下重視我至此,我開心的不得了。”快雨笑得眯起眼睛,用得一副打趣的口吻。
楚雲卻無奈:“吾沒有說笑。”
快雨點點頭:“我也沒有哦。”
楚雲卻啞然失笑,過會兒,才終于正色道:“看來我們或許等不到菩提祭了,月末就必須行動,不能讓他們傷害到金庭的其他人。”
長生與财富,是繁金教徒的理想,卻并非楚獻南的理想。
他心底那個衆生平等的崇高願景,竟建立在無辜者之上。
楚雲卻無法接受。
“他的陣法興許藏在祭壇,那裡是最适合的地方。”楚雲卻在紙上畫出一個大緻形狀,“吾可以嘗試把它修改一下。”
“這樣的話,其餘人不必再遭遇危險,他可自得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