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顯然萬分焦躁,不怎麼看路,隻顧着注意身後,這會兒,馬上就要和快雨面對面撞上了——
這畫面似曾相識。
快雨還沒來得及躲閃,五十弦倒将她肩膀按住,不讓她被人流沖散。
然後,隻伸手一提,利用身高優勢,輕輕松松就把對面毫無防備的少年攔下,直接揪着衣領拎起來。
“杜瓴?”借此,快雨看清來人相貌。
她着實沒想到,能在離岸鄉遇見杜瓴。
“放……!”杜瓴一句話沒說完,五十弦即刻松手,他猝不及防,差點摔一跤。
杜瓴不滿地睨向五十弦,先是一愣,随即視線撇給快雨,便吐出一聲輕笑。
他語氣熟稔,像極了控訴她常年不歸家的親人:“是你們啊,終于回來了。”
快雨:?
“在浮金州外雲遊這麼久,好玩嗎?李天穹他們可是天天都在念叨,尤其是你,快雨。”
“知道嗎,我煩死了。”
杜瓴雙手一抱臂,見快雨如見救星,“剛好,你倆一回來,李天穹他們的注意力就不會老放我身上,啊,總算可以不用去當苦力,睡個好覺去咯。”
他在說什麼?怎麼不太懂呢?這沒過多久吧?怎麼劇情跟開了八倍速一樣?
而且,她和五十弦什麼時候去過浮金州外雲遊?這又是五十弦這個家夥亂加的設定對不對??
快雨望向身側的五十弦。
果然,他面無表情,對此完全沒有詫異,好像杜瓴口中陳述的一切就是該自然而然發生的事情。
快雨原本想說點什麼——
“哈?我聽到咯,有人想偷懶!”
少年頭頂獸耳,從後現身,他義憤填膺手指杜瓴,毛茸茸的耳朵一抖一抖,“阿冬阿夏!給我拿下這個逆……!”
遽地,餘光一瞟快雨和五十弦,他凝滞原地,啞口無言。
最後,他綻開一個了然的微笑:“終于舍得回來了?”
探望舊友,在快雨的計劃之内。但他們所回憶的過往,快雨好不容易旁敲側擊聽來,竟然基本沒什麼印象——
她仍對魚躍堂有恩情、與諸位有情誼,卻不再是共同對抗鬼怪的戰友。
曾幾何時,那一段深夜的無間之景,苑往歲直戳離岸鄉痛楚的荒誕之舉,均被人以不痛不癢的方式抹除得格外幹淨。
取而代之的,則是……
“那個時候,一群盜匪差點霸占南鄉,還把古廟砸得七零八落,還好快雨你及時阻攔,順便知會我們對面的動向。”
魏霁後撐在草地上,仰頭沉浸于柔風的撫摸,身後尾巴一搖一晃。
因為她樂于和快雨聊天,所以姿态總是放松。
“還有杜瓴,當初他跟着盜匪,被我們活捉。看他年紀小,就沒動他……呵呵,李天穹當時很不願意他留下來的,無論怎麼說他都不同意。”
“還得是你勸他,他才肯聽。”魏霁頗為懷念,“沒想到,一晃過去一年了,真快啊!”
一年……?
快雨震驚地眨眨眼睛,她怔怔颔首:“嗯,是、是啊。”
……
“不高興嗎?”杜瓴探究地望向快雨,“怎麼一副苦瓜臉?”
從魚躍堂出來,快雨獨自找了個安靜地方意圖醒醒腦袋,結果被杜瓴逮個正着。
“……杜瓴。”快雨一隻手支撐着大樹,指腹摩挲着粗糙的紋路,語氣難耐,“你有沒有懷疑過,現在的浮金州可能是假的?你們經曆的一切也是假的?”
“……有懷疑過。”
杜瓴盯了她一會兒,果斷倒頭就睡,“我懷疑我還沒醒,你居然能說出這種怪話,那應該就是假的吧。”
快雨強調:“喂,我認真的!”
杜瓴敷衍地點頭:“嗯嗯好。”
然後此人死死閉緊眼睛。
“……”快雨默然許久,“杜瓴,你徹底退出繁金道教了嗎?”
“繁金道教,那是什麼?”杜瓴懶懶散散掀開一隻眼皮。
快雨心累:“你連這個也遺忘了啊……那你的願望呢?你還記得嗎?你是想要實現你的願望才成為繁金教徒的啊!”
“搞不懂你在亂七八糟地嘀咕什麼。”
杜瓴撓撓頭,幹脆坐起身,“我的願望我當然記得了!我想要活很久,然後吃吃睡睡,好好享受。”
快雨皺眉:“所以,你就加入了盜匪?什麼時候?”
“是啊,我在……”提及此處,杜瓴像是意識到什麼不對,困意全無,“奇怪,我好像有點不記得了。”
“什麼時候來着?”
他搜腸刮肚地回想,瞳孔逐漸顫抖,“我好像……隻有待在魚躍堂的記憶最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