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語姝眼神期盼又膽怯地問:“那大哥哥是不是有一雙非常好看的眼睛?”
小女孩手指放在唇邊,仰着臉思考,眼前一亮道:“是的,大哥哥的眼睛非常好看,是甜甜見過最好看的人。”
“那他現在去哪裡了,為什麼不把你們送出村子呢?”季語姝不解道。
小男孩解釋道:“姐姐有所不知,這些子貴人把孩子當作野獸一樣,每次也要選中五六個孩子,關押在不同的地方,讓他們和野獸一起往中間驅趕,享受這個樂趣。很多孩子在奔跑的過程中就被野獸咬死了,所以他們每次都會多備些孩子。除了我們應該還有幾個孩子不知被關押在何處,哥哥就是去救他們去了。”
小女孩點點頭,接着說:“對,大哥哥把我們救出來後,說我們離出村的地方近,那些人現在往另一頭去了,我們暫時不會遇到危險,讓我們快快出村,他再去找其他孩子。然後我們就遇見姐姐你了。”
季語姝一時間有點懊惱,若不是自己阻攔,這兩個孩子應該已經逃出生天,而不是和自己在這裡擔驚受怕。而且眼下如果千峰在的話,可以幫助蕭晏一起救出其他的孩子,至少可以保護自己的安全,而不至讓蕭晏再分心救自己。想到這裡,她就為自己來時的一點點私心而感到懊悔。
小男孩似乎誤解了季語姝懊悔的表情,安慰她道:“姐姐别擔心,這處洞穴是我挖的,旁人不知道,為的就是有這天,能夠帶妹妹躲藏在裡面,等到天亮他們就散了,咱們就安全了。”
季語姝為男孩的懂事、女孩的天真感到難過。誰知禍不單行,外面很快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那馬蹄聲由遠及近,等到停下來的時候仿佛就貼着洞穴門前的這片草,甚至能清晰可聞馬兒喘氣的粗鳴聲。女孩吓壞了,哥哥捂住妹妹的嘴,防止她叫出聲來。
“實在抱歉,是小弟安排不周,也不知是哪個龜兒子把這些小鬼給放走了!媽的,肯定是和靜那個狗女人!表面上陽奉陰違的,實際上和蕭晏一個鬼樣,都以為自己是救世主呢!”史元成氣得怒罵道。
“和靜?”梅舒挑眉說道,“那史兄可要小心了,搞不好别是皇上的意思呢。”
“梅舒兄放心,和靜不得聖心,柔嘉都和我說了。這女人床上什麼都往外吐,說皇上根本不讨聖上歡心。此次事情皇上就是要高高拿起,輕輕放下。就是這個和靜背後搞小動作,如果她再找事,我非讓她嘗嘗苦頭。”史元成說着,氣得捏緊了缰繩。
“總之史兄小心使得萬年船。”梅舒語氣陰森地提醒着,然後調轉馬頭,“今兒童子被無緣無故放跑,定是有人在背後使壞。依我看,今日恐不易再狩獵了,等史兄料理好獵場,改日再來吧。”說完便策馬離去。
史元成的手下湊上去問:“驸馬爺,那咱們怎麼辦?”史元成咬着牙根說道:“給我圍起來,放狗搜!我就不信,帶着孩子,她能跑多遠。”
“是!”衆人得令後,把獵場四處圍了起來,點燃了火把,四處用刀戳,不放過一點遺漏。季語姝見狀,覺得若是再和兩個孩子待在一起,定會全軍覆沒,不如自己隻身引開,還能為兩個孩子争取點時間。
季語姝瞧瞧給兩個孩子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氣聲說道:“無論如何,不要出去!”孩子們點點頭,季語姝看守衛們都背對着他們搜對面的矮林,便找準時機,從灌木叢中鑽出,一躍上天,再從天而落,直逼史元成的天靈蓋而來。衆人大驚,立馬列陣。
季語姝隻感覺劍上的力道重了幾分,箭身被馬鞭緊緊地裹着,手握馬鞭的人倒是顯得十分自如,隻輕輕一拽,便連帶着季語姝在空中旋了幾圈。季語姝當下便知曉了力量的懸殊,心中閃過“跑”的念頭,若是不跑,怕是連孩子都沒救。于是季語姝佯裝從懷中掏出暗器,對着史元成射了出去,在大家還去擋暗器之際,季語姝便向遠處逃去。
那個揮着馬鞭的人可沒有這麼容易被騙,他不緊不慢地追着季語姝,感覺毫不費力,明明能追上,卻逗弄她的感覺。季語姝看着下面,全是樹林,現在也隻能依靠密林遮掩了。于是她向下躍去,那人也跟了下去。季語姝旋身揮劍,企圖砍斷他的馬鞭,但是那人就像戲弄她一樣,每次都能緊緊箍住她的劍。
那人似乎玩夠了,便一揮馬鞭,重重地搭在季語姝的肩頭,雖是冬日,穿着衣服較多,也裂出了一道血痕子,還沒來得及龇牙,啪的一聲,又是一鞭,後背也綻開了花。季語姝吃痛,躲在樹後。那人的鞭子似長了眼睛,總能精準地砸向她躲的每一棵樹,然後那樹轟然倒下。
再這樣苦鬥也不是法子,可這密集的鞭子,讓她根本想不出對策,她隻能拼命地逃。她想再躍到另一棵大樹後的時候,被鞭子纏住了腳,這個人似也玩夠了。把她狠狠往樹上一甩,頭便重重砸到了樹上。季語姝隻覺得天旋地轉,身體輕飄飄地落下,然後跌落在那個熟悉的黑袍中。他握着纏住季語姝的編繩,眼神淩厲地射向鞭子的主人。那人還欲抽鞭子,黑袍主人隻一擡手,那個便連鞭帶人重重摔在地上,那人便昏了過去。
然後黑袍人抱起季語姝,穩步消失在黑夜中。季語姝最後的記憶便停留在那深邃的眼眸中,她呢喃道:“孩子,快去救孩子。”
黑袍人聲音溫潤,問道:“為何不帶上千峰?”再看向懷中之人,已睡顔恬靜地沉沉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