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語嫣瞅了他一眼,道:“添亂?添什麼亂?我這是去看看他們要不要添茶。”
大太監也不敢觸碰她,隻能雙臂張開,做阻攔狀,道:“殿下,我的好殿下,皇上把奴才都趕得這麼遠,不讓接近。殿下,您就體諒下奴才。”
季語嫣佯裝嗔怒道:“你敢攔本公主,我且問你,父皇有沒有說過不許任何人入内?”
大太監思索,搖了搖頭:“那倒沒有,隻是讓奴才們走遠些,不必伺候。”
“那不就是,隻讓你們不要進去,又沒讓我不必進去。”季語姝一臉正義地說道。大太監心裡連連叫苦,怎麼有這麼個惹事祖宗,偏這事搞不好,自己要掉腦袋的。大太監還是不讓進,道:“聖上雖然沒說,但是定是不想讓任何人靠近的。”
季語嫣又耍無賴道:“那我不進去,我就門口蹲蹲總行吧!”大太監攔住不讓,季語嫣也失了好脾氣,道:“你們再敢阻攔,傷着本公主,那才是真真丢了腦袋。”說完,别推開大太監,一溜煙跑了過去,蹲守在殿外,眼睛緊緊地巴望着窗戶縫,一點縫隙也看不見,她幹脆把耳朵貼上,聽聽裡面的動靜。太監們也隻能哀歎連連,毫無辦法,隻得由着她去,祈求别生出什麼禍事來。
殿内,皇帝讓蕭晏起身入座,說道:“蕭愛卿可讓朕一番好找,如今歸來的樣子,更是讓朕震驚。”
“聖上風雨兼行,這些小風浪如何能真的驚擾到皇上。”蕭晏也不卑不亢地回道。
皇上也不繞圈子,直入主題:“說說看,你為何在成婚那日逃走?讓我皇家顔面掃地。”
“因為一封信。”蕭晏坦言,皇帝狐疑:“一封信?何信?”
“成婚前三日,我收到了一封關于我師父的事,信中說我師父是枉死。”
皇帝警覺起來,道:“哦?竟有此事?你師父可是位列中堂,何人敢誣陷,你可有查到眉目?”
“尚未,除了那封信,别無其他線索。”
皇帝詫異,問道:“那你如何斷定你師父是枉死?”
“憑我對師父的了解,而且信上所說的線索我去核實過,至少那條線索來說,确未貪腐。師父一案疑點重重,我還未來及給他洗冤,他老人家便已仙去。是我逼死了師父,又如何獨善其身,逍遙自在。”
皇帝感慨,道:“若顧峰真是蒙冤,那朕也有責任,朕收到奏折,說顧峰受賄,原是想讓你去了解下情況,提點提點,誰知他竟選擇了那樣的道路。可衆多證據指向他,他也供認不諱。可能自裁是給自己、給你和給大魏王朝一個交代吧。你也無需自責。”
“聖上,查案之事理應水落石出,不應放過一絲線索,既然有線索指向師父的案件有疑點,就應一一核查。但我在陸續核查的過程中,發現這些行賄之人死的死,逃的逃,所有的線索都斷了,還有一部分都被判了斬首,行了刑。這些都是案件的疑點,我卻無從查證,隻能出家避世。”蕭晏神色黯然道。
“可你不應抛下和靜,你抛下的不僅是她,更是天家的恩賜,皇家的顔面。今日我且坐在這,便是看在往日的情誼上。既然你選擇走了,便不應再回來。宰相李佩之的長孫前來求娶和靜,朕有意與之結交,如今你回來了,當如何自處?你且離宮去,朕尚可當你不存在。”皇上言語中帶着些許警告與威脅。
蕭晏跪地行禮道:“皇上,貧僧早已斬斷塵緣,公主結親更是無需顧慮臣,隻是皇上的決定是否考慮過公主的意見?皇上拉攏朝臣有多種方法,淩駕于公主幸福之上何其殘忍。”
皇帝見蕭晏不識趣,有些許愠怒道:“朕也曾讓她親自選幸福,結果呢?不僅是她,更是連累整個皇室都被恥笑!如今有何不好,能為王朝做貢獻,便是她作為公主的使命。而你,給我速速離宮,這是我們君臣最後的情分!”
蕭晏心中苦笑,自己與季語姝的婚姻,何曾不是皇帝手中的棋子,那時候自己正直無私,是皇帝掃平朝堂的利刃,多少上不得台面的事,都是自己幫他幹的,而他為了自己成為更襯手的劍,把季語姝許配給自己,卻沒成想,害了她一生,如今皇帝卻還要故技重施,蕭晏心中不禁生出一種悲哀。
而自己暫時還不能離開宮中,這次回來,就是為了查清師父的案子,而眼下還毫無頭緒,自己斷不能離開,那隻能提出一個讓皇帝滿意的籌碼。于是蕭晏把茶盞裡倒上一杯滾燙的水,計算好力度,潑上去既不會燙傷,也能微微吃痛,然後一把向窗戶口潑去,窗外響起一個嬌憨的女聲:“哎呦,誰拿熱水潑本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