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我說姑娘,這是女人能進去的地方嗎?我們這可不招待女賓。”一個頭頂大紅花,畫着大紅濃唇的胖女人,甩着絹巾,用身子往前面一堵,不讓季語姝進門。
季語姝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麼,她也從沒進過這些地方,平時聽到就會捂住耳朵,防止髒了耳朵。老鸨細細打量着季語姝,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你是來抓你家男人的吧!我可告訴你,來我這兒的都是貴客,誰也别想找事!”說着老鸨就向左右兩邊望去,暗示兩個提棍的打手盯緊了她。
季語姝忽然靈機一動,拿起手絹,在眼角邊擦拭,道:“您有所不知,我家男人她得了重病,實在沒錢吃藥了,我才不得不出來找點事做,可我一弱女子,哪裡會做什麼事,索性會跳幾隻舞,隻能來求助大娘您,還望您可憐,賞口飯吃。”說着又嘤嘤地啜泣起來。
老鸨審視地打量着季語姝,滿臉狐疑,忽然裡面跑出來一個婢女模樣的人,她急匆匆地道:“媽媽,可不好了,紅姑娘今兒鬧肚子,這會子疼得厲害呢,今晚可跳不了舞了。”
老鸨登時瞪大了眼睛,聳動着兩個大鼻孔道:“說什麼勞什子渾話,她不跳舞,難道老娘上去跳啊!她今天别說是拉肚子,她就是生孩子也得給我上場。”
婢女害怕,跪在地上哀求道:“媽媽,紅姑娘今兒正疼得滿床打滾呢,還望媽媽找個大夫給看看,不然怕是要消香玉隕呢。”季語姝輕輕咳了兩聲,老鸨又注意到她,突然又想起來眼前這個人,這模樣可真周正,一颦一笑把男人的心都勾走了,甭管會不會跳舞,就是往台上一站,就等引得那些好色坯子不斷砸錢。
老鸨像見到搖錢樹一樣,笑得嘴都快裂道耳後根了,就像血盆大口,圍着季語姝繞了好幾圈,道:“你剛剛說什麼來這,是要混口飯吃什麼?今兒你就上台跳一曲給我們瞧瞧,若是跳得好,以後你就是我們花滿樓的台柱子!”
說話間,老鸨便讓婢女把季語姝帶到裡屋去梳妝準備,季語姝看着待會上場要穿的紅紗裙,薄如蟬翼,隐隐約約都能透過紗看到冰肌玉膚,衣服還被分為上下兩節,上面一件僅僅靠一條帶子系着覆蓋住主要部位,而下面的裙子腰身又很低,把窄腰全露在外面。
季語姝遲遲不肯穿,問婢女道:“小娘子,沒有别的衣服嗎?這樣的衣服怎麼穿,動作也施展不開。”婢女呵呵笑道:“娘子第一次來吧,來我們這裡的客人就愛看這些,讓他們好像能看到,又看不真切,他們最瘋狂呢。時辰不早了,娘子快換上吧,要不一會子耽擱了,媽媽又要大罵了,隻怕娘子你也拿不到救命的錢。”
季語姝還是不動,她沒法想那些色眯眯的眼神在她身上上下掃動,婢女推搡着季語姝,幫她把衣服換上,季語姝連連擺手。婢女為難,半天想到了個辦法,從衣櫃中又抽出了一件外披的紅紗,罩在了季語姝的身上,道:“這樣的話客人們就看不真切了,不能再不穿了,還望娘子快些呢。”季語姝想到此行來的目的,心一橫,便換上了。
婢女都看呆了,季語姝身上沒有一絲贅肉,腰肢輕盈,長腿纖細,那裙子隻能蓋到膝蓋上面,那半隐半現之間,連自己這個女子都被迷住了。
“我說小娘子,這衣服還是不行,你有沒有頭紗,給我一個,别讓他們看清我的臉。”
“有有,娘子您稍等。”說着婢女去扒出了一個面紗,給季語姝帶上。接着婢女又給季語姝梳妝打扮,穿戴上了金色的鈴铛,走起路來都會玲玲作響,婢女又将燒紅的碳夾給季語姝的頭發卷了卷,更平添異域風情。
一切都收拾妥當後,季語姝被帶了出去,隻聽外面老鸨站在舞台中央,叫道:“各位今兒可算是來巧了,我們花滿樓今兒又來了個台柱子,各位看官今兒誰出的錢多誰就能坐到雅座上觀看,待會兒我們再競價,讓台柱子陪您喝一杯。”
底下騷動起來,道:“我們是來看紅姑娘的,誰要看新人啊,快把紅姑娘叫出來!”“是啊,還加錢雅座,先看看什麼模樣再說吧。”“還有誰能比過紅姑娘,那懷香軟玉……”
老鸨一臉自信,朝婢女的方向望了一眼,季語姝沒看見,她正從層層疊疊的人裡掃視,尋找蕭晏的身影,卻沒看見。婢女推了季語姝一把,像垂在中央的白綢努了努嘴,示意她從這兒進入舞池。季語姝心一橫,便扯着白綢躍了下去,白綢繞着玉臂,紅紗半遮秀腿,微卷的波發随風輕盈舞動,男人們瞬間被迷住了。季語姝焦急地張望着四周,來回掃視,在那些恩客眼中,竟成了勾引他們的手段與伎倆。
他們瞬間被引爆,吹着口哨,言語粗鄙地調戲,相互競價要坐到雅座上去,老鸨的嘴咧得更大了。季語姝緩緩來到舞台中央,樂曲響起,她如蝴蝶般輕盈地舞動着,身上披着的紅紗就在後面追趕着她,宛如飛天的仙女。身上的鈴铛此起彼伏的響起,成了人們最強的催情劑。
隻聽有人喊道:“把面紗摘下來給爺瞧瞧。”然後引得人們一片嘩然,都大叫着讓季語姝把紅紗摘下來。還有人直接出價千兩,隻為看美人紅顔,季語姝不為所動,隻是不斷地搜尋,望眼欲穿,終于讓她看到了,蕭晏的眉頭皺得形成了一個深深的“川”字,眼神裡失去了從前的淡然,壓抑着滔天的憤怒。季語姝看見蕭晏後,神情又開懷起來,盈盈地笑了出來,而人們以為對着自己笑呢,又掀起了全場的一片熱潮。
他們不顧阻攔,紛紛踩踏着上前,手捧着銀票,隻為和美人共度春宵,季語姝趁機一腳一個,将他們踢飛出去,而被踢的人還嗔笑,說美人與他玩情趣,就喜歡這小辣椒模樣,然後又要從人群中擠進來,可是人實在太多了,老鸨在大喊:“不要擠,不要擠,慢慢來,出價高者得。”
人如浪潮般湧來,季語姝雖有些功夫在身上,可人實在太多,踢不過來,踢出去的人又被人牆擋住,要接着爬上來。混亂中,有人扯掉了季語姝的面紗,人們看到這天姿聖顔,不顧一切瘋狂地沖了上去。眼見馬上就要被人近身了,蕭晏從樓上飛下來,大掌一揮,最前排的人都沒能逃過這巴掌,将人牆硬生生打出去三五米遠。然後轉身,将大氅撲在季語姝身上,将她蓋個嚴嚴實實,然後将大氅的帽子扣在她頭上,再不讓人看她分毫!
人群憤怒道:“你是誰呀,敢壞老子好事!”軟劍從蕭晏袖中滑出,瞬間變得淩厲又決然,他冷聲道:“誰若再上前,别怪刀劍無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