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晏并未推開她,覺得一隻胳膊柔軟酥骨,那柔軟的觸感令自己不舍得放開,沉淪其中,他默默地低下頭,抿唇一笑,并不讓季語姝發現,心中頓覺對不起佛祖,愧疚感陡升,但還是讓這種暖香如玉的感覺迅速占據了心裡。
季語姝見蕭晏并未又急匆匆地推開自己,心中也喜不自勝,更是笑顔如花身體更加柔軟地靠在他身上。還不時地拉着他的胳膊輕輕搖晃,二人的心也随之搖曳。
不出兩日,是日深夜,門外響起一陣“咚咚”輕促的敲門聲,蕭晏打開房門,門外站着一個約莫十八九歲的姑娘,雖年紀不大,但眼神滄桑,有着不符合她年紀的成熟。隻聽女子道:“是媽媽讓我過來的。”蕭晏将其迎入屋内,謹慎有禮相待,碰巧這一幕讓起夜的店小二給碰見了,不禁唏噓。明明有這樣絕色的紅顔知己,還要招惹花柳,看着文質彬彬不近女色,背地裡竟是這種貨色。
“姑娘請坐。”說着蕭晏給她斟一壺茶。
“不必,你們這些人定是嫌我們這樣的女子髒,進了屋子就會髒了地,坐了凳子就會髒了桌椅,我又怎敢用您的杯子,待會指不定怎麼把我用過的杯子扔出去呢。”這女子神色默然道。
蕭晏苦笑,也不去解釋,隻是雙手合十,雙目微阖,向她行了一個佛家之禮。女子覺得蕭晏行得禮甚是奇怪,但也不去糾結,直表來意:“媽媽讓我轉告您,馮先生約您後日午時在花滿樓雅閣一聚。”
蕭晏欣喜,師父的懸案終于又要有新的進展了,随之而來又無比忐忑,不知真相到底是怎樣的,師父……然後季語姝的容顔又浮上心頭,待事情水落石出,她又該怎麼辦呢,畢竟自己的殘軀怕是難以久伴。
“先生,馮大人說您給的是他至交好友的信物,他一定要見。您會害他嗎?”這女子神情一向淡漠,但是談到馮複的時候卻難得地顯示出一副柔情。
蕭晏搖頭道:“還請姑娘放心,我找馮大人,隻是想了解一樁陳年舊事,并不會加害之。”
女子神情略略放心下來,道:“從沒有人把我們這些女子當人,除了馮大人,他為了蘭姐姐舍棄了所有,與世俗對抗,與天地争搏。”她眉目間轉而悲苦,接着說,“他和蘭姐姐的愛情,是我們這些在泥潭裡掙紮的所有女子的希望。不要剝奪我們這些希望好嗎?”女子的眼神近乎祈求。
蕭晏為之震撼,若是起初,他隻是覺得這女子對馮複也有私情,如此看來,竟是自己狹隘了。原來馮複的專情在這些紅塵女子眼中,已經如神明圭臬,這大抵也是這花滿樓所有女子共同保護他的原因吧。
蕭晏聲音柔軟且堅定道:“姑娘放心,我并無惡意。更深露重,不如給姑娘在隔壁開一雅間,等天明了再走。”
“謝謝公子,黑夜才正是我們的歸處。”女子灑脫轉身,隻奔黑夜而去,很快消失在沉沉的暗夜中。
待第二日天明的時候,季語姝早早喊蕭晏一同用早膳,看到蕭晏正在練習心經,心裡滿意得很,他終于對自己的身體在乎了起來。她就這樣收托腮,眼若桃花,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仿若幼兒在看自己的稀世珍寶一樣。蕭晏并未睜眼,也感受到了一股熱辣辣的眼神環繞着自己。他心想果真是春日到了,連空氣裡都彌漫着桃花的味道。
他近日不斷修習心經,是因為他覺得身體裡的寒毒更加肆意地遊走,如果再不控制,恐怕隻剩月餘的功夫。原本出家之人,應看淡紅塵,跳出生死,可他竟生出一絲貪生的念頭。所以他日夜勤習心經,可是身體的窟窿太大,隻能如杯水倒入枯井之中,能拖一陣是一陣吧。
他緩緩睜開眼睛道:“殿下,修煉心經需靜心,您這樣看着,恐難達到效果。”
季語姝笑意更甚,道:“哦?你是說我擾亂你心神咯?出家人本就應該六根清淨,怎能因我在旁邊看着你就情難自禁呢,還是你修行不夠呢。”
蕭晏自知說不過季語姝,便也不再争辯。季語姝走到蕭晏床邊道:“如今可修煉完了?可不能隻看中修煉,食補也很重要,不如咱們一同出去尋覓點食物。”
蕭晏知道季語姝肚子裡的饞貓餓了,卻笑着說道:“也好,修煉果然消耗體力,停下來方覺有些餓了,不知殿下想吃些什麼?”
“我聽茶客們說街東頭有間包子鋪,香飄四溢,不如咱們一同去嘗嘗?”季語姝俏皮又期待地說道。
“好。”說罷,蕭晏便起身同往。
剛行至樓下,便見那店小二,他拖着盤子,肩上挂着抹布,正樂呵呵地向他們倆一路小跑來,他善意提醒道季語姝:“我說二位,你瞧你們小夫妻,開兩間房多浪費錢,不如同住一間,又省錢,還能說些私密話。”
季語姝雖然私下豪橫,但被人點名在台面上,還是羞澀不已,道:“小二哥别瞎說,我們還沒正式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