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詫和木雪兩人終于逃到了街上。此時,正值暮色四合,天邊那一抹殘陽如血,給整個街道蒙上了一層朦胧而詭異的顔色。
看來逆星盟的人這回動作極大,外面的世界果然也已亂作一團。凡人知道逃也逃不出去,隻得奔逃回家閉門不出。事實上不論是星宮統治還是逆星盟統治,對凡人來說,也沒有多少區别,兩邊總是開戰,戰亂時容易被波及,和平時又得兩頭交稅,日子真是難熬。低階修士們心中也如是想來,怎奈身為修士,身不由己,不選擇陣營容易死,選擇了陣營更容易死,正所謂無可奈可上戰場,莫名其妙當炮灰。
換形決需要法力維持,與人鬥法也隻能使出七分法力,蕭詫因方才在會場中施展玄魂陰火動用了過多靈力,換形決已然失去作用,變回了他自己的模樣。
木雪眼睛一亮,在這緊張萬分的時刻,她居然還不忘發發花癡,“哇,主人又帥回來啦!”
蕭詫連白眼都欠奉,對她的話充耳不聞,帶着木雪繞過奇珍閣後方的山體,朝着辰星島中心區域飛去。
辰星島的中心是一片宏偉壯觀的建築區域。一座高聳入雲的宮殿式建築矗立在中央,周圍環繞着衆多精緻的樓閣,飛檐鬥拱,美輪美奂。宮殿前是一個寬闊的廣場,地面由清一色的青石鋪就,平滑如鏡。廣場上矗立着星宮雙聖的雕像,高大冷漠地注視着如今的亂局和在亂局中如刍狗一般的衆人。
宮殿後方又是一片巨大的山巒,山巒中有個幽靜的湖泊,在夜色中泛着瑩瑩水光。蕭詫帶着木雪潛入湖中,湖水很深,四周一片幽暗,隻有蕭詫手中的一顆明珠散發着微弱的光芒。
蕭詫緩緩打開神識,眸中泛着深邃的藍光,那光芒在幽暗的湖底顯得神秘而攝人心魄。他的身影在水中遊動,如同神話中才會出現的妖魅,不羁的長發四散開來,在水中悠悠飄蕩,那藍色小穗在水中似乎也調皮起來,時而收攏,貼附在他耳後,宛如羞澀的少女依偎在情人的懷抱;時而散開,如同綻放的花朵,肆意張揚。
隻是築基修為的木雪,畢竟功力尚淺,不能長時間閉氣。她祭出個白色珠子,散發出柔和的珠光,那光芒如水般流淌,瞬間将她整個人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在這珠光的籠罩下,木雪周圍的水流自動向兩旁分開,形成了一個小小的安全空間。她緊跟在蕭詫身後,湖底的黑暗和寂靜讓她不免有些緊張,這老魔到底要做什麼?
蕭詫遊到某處,施法弄開一塊巨大的岩石,化開少許淤泥,石頭底下一面銅鏡現了出來,這銅鏡表面布滿了青苔和水鏽,顯得極為陳舊,怎麼看都是被人丢棄在這裡的。
蕭詫手指藍色陰火朝鏡子中心一點,陰火瞬間沒入鏡中。緊接着,鏡子頓時變大至一人高,周身散發着金色光陣。那光芒璀璨奪目,在幽暗的湖底顯得格外耀眼。
蕭詫手中光芒流轉,打出一道道法訣。金色光陣散發出一股強大的吸力,将兩人瞬間吸進鏡中世界。
木雪隻覺得眼前光芒一閃,當她再次看清周圍的景象時,不禁目瞪口呆。隻見眼前是一方小小的空間,牆壁上鑲嵌着月光石,柔和的光芒照亮了整個空間,靈石、材料、法寶、丹藥堆了一地,琳琅滿目,讓人眼花缭亂。她這才明白這大約就是蕭詫生前留下的一處秘密洞府。
木雪驚歎道:“這……這也太驚人了!”
蕭詫懶洋洋地道:“這裡不過是個結丹後期修士的身家而已,他身上最有價值的寶物已經被老夫當年帶走了,剩下的也沒什麼特别的。就這些東西還不足以讓你這個小富婆大開眼界吧,别裝模作樣了。”
蕭詫想起當年自己帶走的是一套陰陽環,他送給了大弟子極陰,極陰在虛天殿假惺惺收韓立為徒時将陰環送給了韓立,克制陰環的陽環卻留在極陰手裡.......想起殺死自己的人,恨意再次湧上心頭。
木雪見他臉色愈發陰沉,試着轉移話題,“那個修士怎樣了?”
蕭詫答得輕描淡寫,“殺了,金丹被本座吸收,成為當年本座進階元嬰的養料之一。”
木雪噤了聲,忍不住縮了縮身子。
蕭詫瞧見她這模樣,淺淺一笑,施法将東西略微整理了一番,從胸口取出一根肋骨,将一些高階的物品收入其中。
木雪這回是真的驚歎,“主人,您這儲物空間好别緻啊,但是......這樣從胸口敲出來,你不會痛嗎?”
說完她自己都覺得這個問題太蠢,誰人的修行之路不是是荊棘坎坷、稍有不慎便粉身碎骨,身為一個修士,疼痛是必須克服的第一種畏懼情緒。
蕭詫這回卻出奇地沒有冷嘲熱諷,目光變得悠遠而深沉,上一個會這樣問他的還是千年之前,那時他隻有十來歲,母親悄悄到師門附近,看到了他身上的傷口,美麗的眼睛裡含滿淚花,“詫兒,痛嗎?”母親的柔軟和慈愛轉眼就被父親喝止,天靈根的他承載着整個家族的驕傲,半點也容不得被溫情羁絆。
他沉默半晌,語氣極為平靜,“你可知這世上最痛的是什麼嗎?”
木雪懵然搖頭。
蕭詫的聲音微微顫抖,“是背叛,身體的傷痛可以憑借時間和丹藥治愈,可背叛之傷,卻難以撫平,它會随着時間推移,愈紮愈深。”
“所以,”他轉而盯着木雪,目光幽亮如獸,一字一句地道“你既然發誓效忠,就得死心塌地,若是敢背叛,本座必讓你嘗嘗,什麼是世間不可承受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