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沒。”這已經是梁晏第三次問徐裴了。
徐裴試了試弓:“快了。”
“這已經是我問你第三次了,還是快了,你到底要收拾到何時。”梁晏有些不耐煩了,他平時很少和徐裴一起出行,他總覺得徐裴做事有些慢。
“你拿着自己的弓,自己的箭。我是到這裡才尋的,自然要時間。”
梁晏不滿:“下次你要來這種場合提前和我說,我給你準備,你這費的時間我都能射好幾頭獵物了。”
“待會兒賠你三頭就是,好了,走吧。”徐裴将挑好的羽箭裝上馬背。
梁晏單腳勾住馬镫借力躍上鞍“走。”徐裴上馬跟上他。
行至林間,便看到了在叢中的一隻豹子。
梁晏擡手示意身後的徐裴在遠處停下,拿出弓,架好箭,瞄準。
正準備射出去時,“咻——”右前方的林中竄出一隻箭,直射獵豹,獵豹應聲倒地。
箭杆尾部上挂着朱紅流蘇,是皇室專用的羽箭。
梁晏皺着眉頭看向箭射來的方向,先出來的是兩個官兵,上前将獵豹擡起。
随後便是手拿弓箭的軒轅沐晨策馬向前,看向他們。
梁晏看見他身後的木筐裡在不斷的滲血,想必是已經獵到不少獵物了。
“梁少卿,徐侍郎還沒獵到獵物?”
徐裴回道:“殿下這箭法,當真是百步穿楊。”
軒轅沐晨看着侍衛把他剛剛射殺的獵物給運了回筐子裡:“還從未見過徐侍郎拿弓呢,不知今日能獵得幾隻。”
徐裴笑着回應:“那自然不及殿下萬分之一,殿下的騎射可是陛下親自傳授,在晉城陛下第一,您第二。臣乃一介文臣,自是無法與殿下相比。”
軒轅沐晨聽出了他的話外之意,他的騎射再怎麼厲害,也不是晉城第一,隻要他沒坐上皇位,始終有人壓他一頭。
軒轅沐晨直言不諱道:“徐侍郎果然如他們所說的一樣,口蜜腹劍。”
聽到他這樣說,徐裴隻是笑笑不語。
“西北側山腳的獐鹿多,你們可要随孤同行?”軒轅沐晨沒有再和徐裴較勁,反而提議道。
“殿下還是自己去吧,我們就不參與了,告辭。”說完梁晏便策馬和徐裴往西北的反方向前行。
軒轅沐晨看着他們背影的方向,勾起了嘴角,扔了一個令牌給身旁的侍衛。
随後便駕馬向西南側前行。
梁晏和徐裴在林中不遠處就慢了下來。
“他軒轅沐晨能有這麼好的心?”梁晏指的是他剛剛說的讓他們同他一起去西北狩獵。
對于宮裡的幾位皇儲,他并沒有過多了解,隻知道四皇子不是個善茬。但是,除了龍椅上的人,他誰的面子都不想給。
廣英梁氏是僅次于東岐左丘的世族。如今的大遼曾經靠着這兩個世族才得以建立。
“太子的母妃好歹是謝氏的…”梁晏話還未說完,身旁就極速射出一隻箭,前面竹杆上的竹葉青。
梁晏回頭,看到是徐裴射出的,不由驚歎:“你箭術何時這樣厲害了。”
當初和徐裴初見時,徐裴被人拿刀架着,毫無還手之力,他當時在對面架着弓根本找不到他身後之人的破綻,随後徐裴開口和那人周旋,讓對方放松警惕,讓他找到了那人的破綻之處。
一箭封喉。
那人死後,徐裴便跪在地上猛咳着,梁晏還覺得他嬌氣。
和徐裴相識後,他發現徐裴居然不精通騎射,劍術也不精,随後他就開始教他。
在教徐裴的過程中,他算是知道左丘桓為什麼賞識他的。
他學什麼都極快,僅僅一次,他便記得清清楚楚,基本上什麼都隻用他教一次便夠了。
雖然都會,但精通還是需要時間的,他的箭總是射不準,每次都是差一兩寸才中靶子。
沒想到這次居然直射蛇身七寸。
徐裴放下手臂收回弓:“人不能鋒芒太露。”
“你的意思是你之前的一兩寸都是故意的呗。”梁晏突然意識到。
徐裴搖了搖頭:“那是真射不準。”
梁晏道:“是不是靶子太死了,不好射。”
徐裴被他逗笑了:“那下次你當活靶吧。”
“哎,這可就不對了吧。”
林中忽然傳來一處響動,梁晏神色瞬間嚴肅,看着徐裴道:“有人。”
林間霎時安靜,死寂蔓延開。
梁晏的拇指無意識的摸着手上的扳指,他在聽對方的位置。
箭镞破空聲來得比預感更快,徐裴身後老松樹冠簌簌抖動,一支黑翎箭已打破靜寂。
“身後!”梁晏瞬間出聲。
徐裴迅速擰身下馬,箭矢擦過左臂帶起一串血珠。他借着墜勢抄起馬背角弓,右手三指扣弦的瞬間鎖定樹影間那抹寒光。
弓弦的震顫順着弓身傳來,箭镞正穿透那人的咽喉。
樹間墜落下屍體砸碎地上的樹葉。
“沒事吧!”梁晏下馬迅速走到徐裴身旁,看到他肩膀處刺眼的鮮紅,撕下下擺的衣角,緊緊纏住他的傷口。
徐裴搖了搖頭。
梁晏取過定在樹樁上的黑色箭羽,仔細瞧了瞧:“無毒。”
徐裴上前将屍體翻過身,用弓腳挑下他的面罩,梁晏走近屍體蹲下,在他身上摸了起來。
從他胸口摸出一枚玉佩,上面刻着“兆”字。
京兆謝氏。
徐裴和梁晏對視一眼後便将屍體處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