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諸侯奉上全部家财,隻求在巫山有片瓦之地。
有大能甘願受巫山驅策,隻求能一日三餐溫飽。
——簡單來說,巫山十二殿的人事競争相當激烈。
蔺蒼玉留下的辟兵術并沒有讓他們在巫山站穩腳跟,相反,就像它給蔺家帶來滅族之災那樣,它也替珑玲和蔺青曜招來了無數觊觎和陰謀詭計。
辟兵術被奪那日,巫山山腳下的小屋内,蔺青曜砸爛了所有東西。
珑玲什麼也沒說,轉身跨過門檻。
“……珑玲!”暴怒中的蔺青曜怒喝一聲,混亂氣息中有微顫的尾音,“沒有我的命令你要去哪裡!給我站住!”
他大步往前追趕,沒留神,竟被歪倒在地的椅子絆倒,重重跌了一跤。
腳步聲去而複返,蔺青曜的眼白泛着血絲,顫動的瞳孔裡,映出少女鎮靜平和的面龐。
“隻要替巫山解了眼前的兵家之困,就能在巫山站穩腳跟。”
“我一定會将梅池春帶回來。”
黑暗中,珑玲豁然睜開眼,心中莫名煩悶惱怒。
但究竟在煩什麼,惱什麼,她自己也不明白。
姬照蓉還在念叨:
“不過你可别誤會我還對蔺青曜有什麼想法,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
“師月卿是帶着婚書來巫山的,她現在是蔺青曜的未婚妻。”珑玲突然道。
“……你說什麼!”姬照蓉掀被而起,暴跳如雷,“什麼婚書?什麼未婚妻!她明知道我以前喜歡蔺青曜,她怎麼敢!”
另一頭的秀秀被她吓醒,睡意朦胧地要起身,被大伯娘一把塞了回去。
珑玲起身,帶着被褥推開旁邊房間的門。
四目相對。
“……你做什麼?”
梅池春看着珑玲一言不發地進來,丢下被褥,再給紙門施咒鎖死。
原本散漫的姿态不由自主地微微緊繃。
“她話太多,我現在很困,隻想睡覺,今晚可以在這裡睡嗎?”
已經在他旁邊躺下的珑玲偏頭問他。
“……”
她好像根本沒給人拒絕的餘地。
同屋的梅子輿睡得昏天黑地,絲毫沒有對自己老爹還在被人審訊的擔憂。
姬靈淵更是身心俱疲,安靜得仿佛死屍。
窗外明月皎潔,透過紙門,将自己的被褥往另一旁挪了挪的梅池春回頭看了一眼。
柔柔散落在被褥裡的烏發。
垂落的細密睫毛。
呼吸聲綿長靜谧,仿佛已經入睡。
一想到當初他好心好意,以為她迷路想幫幫她,結果這人沖上來,劈頭蓋臉就用咒縛把他死死困住,還将他當戰利品一樣送給巫山,梅池春就恨得牙癢。
他的視線落在她纖細柔軟的脖頸上。
真想讓她也嘗嘗咒縛的滋味。
“我給你起個名字怎麼樣?”
毫無征兆的,珑玲突然出聲。
梅池春正半蹲在她身側,眸色陰陰沉沉。
“……什麼名字?”
他其實對名字并不在意。
梅池春不是他的本名,至于真名,他更不想提起。
“叫阿拾好不好?”
珑玲困得眼皮打架,迷迷糊糊地,從被子裡伸出手,捏住他垂落的一截衣角。
“你是我撿回來的……就叫阿拾,拾回來了,以後,就是我的東西。”
“……”
這次她是真的睡着了。
但梅池春低頭看着她攥住的那截衣角,想,今晚他大抵是不必睡了。
懷中的玄龜令流光閃爍,梅池春低頭看去。
這是他臨睡前,向墨家弟子買來的。
墨家對玄龜令内部消息的監測程度無人知曉,但這東西傳遞消息着實方便,而且還便宜,隻需要一吊錢,據說墨家在玄龜令上分文不賺,為的就是能最大程度的推行靈訊柱石。
之前與師兄江載雪聯系,是借用的其他人的玄龜令,拿到新的之後,梅池春第一時間按照約定聯系了江載雪。
「文以載道」:師弟?
「夏秋冬」:嗯。
梅池春想了想,在玄龜令上修改了什麼。
「阿拾」:以後就用這個聯絡。
「文以載道」:明白,你在青銅城萬事小心,尤其小心她,别又被殺了
「阿拾」:?
「阿拾」:不問我為什麼改名?
「文以載道」:為什麼?
「阿拾」:不為什麼,給你看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