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屋的童嬷嬷見她這才多久就開始偏心了,不由嗔了一眼。
紅兒抿起嘴,朝她讨好的眨眨眼。
童嬷嬷剛才對沈壹壹的印象不錯,于是也道:“姑娘的頭發還沒幹,仔細吹了風。再待會兒不妨事的。”
沈壹壹就順水推舟地又坐下來。
她當然不是和念姐兒一樣舍不得糖果,而是她終于知道了現在所處的時間地點——大雍朝,元和二十二年,七月二十一,這裡是青州府的安陽縣。
她那待認證的爺爺,就是這裡的縣丞,兩年多前死在了任上。
她那待認證的爹是個秀才,扶靈回了祖籍眉州府清河縣安葬。在老家守完二十七個月的孝後,前幾天才回到這裡。
穿越四天了,太不容易了!
她這個打聽消息的進度,估計能在綠江排名倒數了吧?
對不起,我給穿越的姐妹們拖後腿了!
因此,就算知道有童嬷嬷的加入,聊天難度會陡然上升,她也舍不得走,貪心的、小心翼翼的想知道的再多一點。
等頭發徹底晾幹,日頭已然西斜。
紅兒幫沈壹壹仔細梳好頭,猶豫着拿起那朵已經半蔫的絲瓜花:“這個——”
沈壹壹連忙搖頭:“不不不!麻煩姐姐找個地方扔了吧,我就不戴了!”
開什麼玩笑!這花快有她半個臉大了,頂在腦袋上看着蠢死了,她才不想戴呢。
剛才之所以沒拿掉,是因為在人前不想駁了胡四财他們的面子。
畢竟過幾天就得回村繼續跟着那倆人讨生活,要是被牛氏記恨上可就不妙了。至于會不會影響她在沈府的印象,沈壹壹表示無所謂。
當然,現在有機會回歸正常人的裝扮,她還是挺樂意的。
“老爺回來了!”
随着外面的仆婦通報,童嬷嬷和紅兒都有點驚訝:“今天怎麼這樣早?”
沈壹壹好奇的往外看去,就見到一個身影正從屋前的廊庑走過。
隔着窗紙看不到具體相貌,隐隐約約隻能看出這位沈老爺身形端正,不是個胖子。
男主人回來了,沈壹壹不打算留下讨人嫌。她再次提出告辭,這次果然順利離開,無人挽留了。
童嬷嬷見她走得幹脆利索,剛剛也隻是瞥了一眼,沒鬧什麼幺蛾子,倒是又滿意了幾分。
後倒房,中屋。
“竟然隻是包點心!還是她自己要的!你瞅瞅她那個沒出息的樣子!就知道吃,老娘我餓着她了?”
餓是沒餓着,可也真沒給啥好吃的啊。張嫂子心裡嘀咕,嘴上還要安撫氣急敗壞的大姑姐:“念姐兒才五歲,小娃子哪有不貪嘴的?沒人會跟個孩子計較這些的。”
張大郎看着扔在桌上摔散了的點心,心疼地直咂嘴。可從小的教訓告訴他,自家的女人們發火時,千萬别湊過去。
他悄悄撿起幾塊掉在地下的饴糖,溜進内間。就看到小外甥女縮在隔斷後,正哭得一抽一抽,卻又不敢發出聲音。
張大郎笨拙的摸摸她的頭,塞了塊糖過去。
一大一小就這樣蹲在地上默默吃起來。
後倒房,東屋。
屋内的空氣幾乎凝滞。
桂姐兒一個人坐在床邊,梗着脖子,就是不去看對面的外祖母和小姨。
丁老爺子獨自坐在外間,雙手扶膝,沉默不語。
丁菊忽然起身,快步來到窗前側耳細聽,然後扭頭悄聲道:“回來了,終于回來了!”
丁老太算算時間,歎了一聲:“兩個多時辰啊。”
聞言,桂姐兒眼圈一紅,握緊了拳頭。
丁菊看着丁老爺子:“爹,這麼長時間,該不會——該不會吳夫人隻見了她吧?張家那小丫頭還得了包賞呢,可咱家——”
桂姐兒再也忍不住,帶着哭腔開口道:“就算我不争氣不受待見,你急什麼!有你什麼事!”
“你!娘,你看看她!”
“桂姐兒,可不能這麼跟你小姨說話。”
“本來就是!我爹是我娘的,跟她有什麼相幹!”
有些事做得說不得,丁菊畢竟還是個大姑娘,當下被外甥女挑明了心思,臉皮都燒起來,一時也紅了眼眶。
“好了好了!莫哭莫哭,”丁老太挨着桂姐兒坐下,輕拍她的背哄着,“好我的姐兒呀,以後可不敢這麼說了!你娘不過是個通房丫頭,你嫡母都不能說這個話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