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胡說。”林成許不想這時候和他開玩笑,輕輕推開他的肩膀皺眉說道。
他怎麼能那麼自私讓祁承陪自己去死,他可是不老不死的吸血鬼,那麼厲害,而自己隻是一個普通的人類。
司舟也不想打擊他們,但事實就擺在這裡,見兩個小孩兒都不說話,繼續道:“害怕了?害怕就走吧。”
就算知道祁承喜歡這小子他也不想讓他們在一起,假如有一天這小子死了,他家祁寶得多傷心?
不如早斷了早幹淨,吸血鬼和人類根本沒有可能。
他靜靜注視着林成許,眸色陰沉,看不清意味。
顧遲闫則是看着他,摩挲着無名指上的戒指,垂下眼簾沒出聲。
“我不會走的。”林成許堅定地看了回去,正聲說道。
他深吸一口氣,看向祁承,眉眼又放松下來,“我們先單獨聊聊好不好?”
祁承能感覺到他不開心,點了點頭。
兩人默契地來到了昨晚他們的家,房間沒拉窗簾,一上午過去,屋子裡灌滿了陽光的味道,沖淡了血腥味和冷意。
“我沒想過這個問題,祁承,你千萬别再說那些話了,人類死很正常,但你不可以。”
他們坐在一起,肩膀靠着肩膀,林成許放緩聲音說道,擡手捋了捋他鬓角的白發。
“我要是人類就好了。”祁承沒回答他的話,另起了一個話頭。
他站起身,像朵蔫了的小花重新恢複生機,在正午的日頭下耀眼,“我可以不用吸你的血就能吃飽,不用總躲太陽,像現在這樣,說不定我還能長高呢。”
“像你說的,我們有很多事可以做。”
那張精緻的臉上映着耀眼的光,褐色眸子裡盡是對未來滿滿的幻想與浪漫的憧憬,還有眼前的人。
眉頭蹙起,又松開,林成許上前從背後抱住他,雙手環住他的腰,帶着他轉身,替他擋住陽光,“我會陪你的。”
“我才19歲,我還很年輕,我們還有很多年……”他聽見自己聲音有些顫抖,咬着牙,沒繼續往下說。
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安慰祁承他已經分不清了,他才19歲,那麼多不确定因素存在,他怎麼敢說永遠那些話。
祁承歪頭在他頭上蹭了蹭,他一貫會用動作安慰人,又和他一起走到陽光下。
窗前,兩個少年緊緊相抱。
正午驕陽下,雪花翻飛,寒風呼嘯,樹影交錯,世界隻有白色。
“…你多少歲了?”林成許突然問道,他記得昨天祁承告訴過自己,他忘記了。
“嗯…我睡着的時候是18歲,具體睡了多少年我也太清楚,哥哥說可能快到一千年了。”祁承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林成許握住那根手指,放在自己嘴邊吻了吻,笑道,“那你都有一千歲了。”
“我感覺現在就像在做夢一樣……原來我喜歡的人不是喜歡我,是吸血鬼,接近我是因為我的血很香……”
他輕笑出聲,明明心裡酸得要命。
“可你就像…有點肉麻,你抱抱我我再和你說……”
其實這句更肉麻。
祁承轉身抱住他,聽見他這麼說莫名有點難過,摟着他的手緊了緊。
“…你就,算了,這個太複雜了。”林成許又輕輕把他的頭挪向窗外,指着外面白皚皚的一片。
“白色。”
他擡起手輕輕掩住那雙漂亮的眼睛,感受到睫毛在手心顫動,“黑色。”
接着,他們面對面,他咬破自己的手指,按在他嘴唇上,又慢慢吻了上去。
“你是我世界的彩色,懂了嗎?”
祁承閉上眼回應着他的吻,尖牙被血腥味勾出來,他又找回主動權,将人按在牆上,咬破他的嘴唇,用力吸吮起來。
像小孩子吃上了糖就不想節制,直到呼吸困難他們才戀戀不舍地分開,祁承看着他,捧起他的臉揉了揉,“我聽不懂,人類說話好麻煩。”
林成許笑着在他手心蹭了蹭,又把血液幹涸的指尖印在他唇間,“沒關系,我會慢慢告訴你。”
你不會愛,我教你愛。
他們緊緊相擁,不肯離開對方分毫,像上了瘾一般,傷口一次一次流出血,愈合,反複,不說疼,享受着溫暖冰涼的擁抱。
毫無溫度的棺材,溫熱的懷抱,十指相扣,暧昧地對視,視線和嘴唇一起拉絲。
“開心一點。”祁承又被他壓在身下,擡起手撫上那張通紅滾熱的臉。
“你陪着我我就開心。”林成許笑着說道,俯身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
少年的初次心動像夏日裡的烈陽,沖動、耀眼、勢不可擋、無所畏懼,自由如天上飛鳥一般,遊曳在炙熱的胸膛。
19歲的冬日裡,少年擁抱着戀人,戀人還沒學會愛,他教他愛。
他們依偎在一起,不是特殊的、不是奇怪的、不是另類的、是對方最特别的珍寶。
——
小魚躲在混濁的髒水裡,水草飄遊,食肉者經過,小貓停至岸邊,喝着水,小魚看着蕩漾的水波,看清小貓那雙晶瑩剔透的雙眼。
那要是他的家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