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他都覺得全文完夠傷人心的了。
肖洵同學決定以後再也不看小說漫畫了。
“許祁粉絲後援會”也沒再有人發過消息,但他們都會在無聊的時候去翻那些聊天記錄,回憶一下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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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了個地界,人的接受能力也不同,有一次肖洵看完相冊沒合上,被舍友看見了,好奇地問黑頭發和白頭發的是不是情侶。
剛開始肖洵想說不是,但是觀察着舍友沒那麼抵觸,就說了是。
大家都很好奇這對小情侶怎麼走到一起的,他就給幾個人講起了他們高中時候的故事。因為都是從四面八方來的,每個人高中時期都不一樣,就屬他的這些事最有意思,他們也格外愛聽,也間接拉近了他們幾個“戰友”的關系。
再回憶那些事,肖洵真心替林成許感到不值。
5歲爸爸去世,林容允帶着他來到封家,封家看着好,手底下公司也有名,實力不容小觑,實際上就是個禍害人的地方,惡心死了。
好在林成許遇見了祁承。
要是他們在連沂就好了。
連沂的人都沒有那麼排斥同性戀、連沂的人也不會對别人的事評頭論足、連沂也沒有那些讨厭的人。
可惜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他是真沒想到祁承能那麼早就離開,怪不得看他越來越沒精氣神,完全沒了剛見面時候的樣子。
肖洵又歎了口氣,低頭扒拉着手機。
隔壁床的舍友看了他一眼,和另一個男生對視,皆搖搖頭。
大家偶爾就看見肖洵歎氣,明明這小子是平時最能咋呼的一個。
[ov<]:還在難過?人死不能複生,好好過好你們現在的生活才是最關鍵的
[肖洵]:你咋知道?我剛想給你發消息
[ov<]:請相信一個女生的第六感
[肖洵]:信了,厲害
[肖洵]:你說會不會有個平行世界,那個世界他們兩個還會在一起
[ov<]:你去看看心理醫生吧好不好
[肖洵]:……
[ov<]:希望會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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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感冒多發期,林成許照常差點又把自己燒進醫院,雖說有顧爺爺在,但他的病好得也沒那麼快,總是反複。
他趴在桌上看着小相框——是他和祁承在海洋館的合照。手指輕輕在白發少年的臉上摩挲着,他又突然咳嗽起來。
木桌有個抽屜,裡面除了兩本闆闆正正的相冊,全都是一些零散的藥。
這段時間裡司舟給林成許寄了不少東西,還在過年時把家裡那個大魚缸也搬來了。
魚缸被安置長廊,林成許和祁承一直沒來得及買魚,現在魚缸拿來都是顧爺爺在照顧。
孔雀魚、金魚、還有他小魚缸裡的各種生物全都有,像個浪漫的海底世界。
魚缸壁上的字也在春日裡加滿水的時候浮現出來。
——
希望林成許同學能一直健健康康下去,不要生病,不要不開心。
要做你喜歡的事,成為你想成為的人,我永遠支持你。
——祁承
——
林成許盯着那些字看了好久,他想哭,又覺得沒必要有這些情緒,因為沒有人會再安慰他了。
那些字越來越淡,最後徹底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各式各樣的小魚。
和16歲那個夜空的同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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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房算上衛生間五十多平方,廚房餐桌都在别的房間,所以除了床和一個桌子衣櫃,還算寬敞。
門口擺着兩把傘。
林成許記得,這是第一次被吸血時他扔下的傘,當時太急,撈起書包他就跑了,沒想到傘被祁承撿走了,還留着。
一把大黑傘,一把小遮陽雨傘。
桌上有一個HelloKitty魔方,和古色古香的偏房有些不搭調。
魔方是肖洵帶來的,林成許當時放在他包裡之後就忘記了,肖洵一猜就是祁承給錯人了,過年回家去連沂路過昫陽給他帶來了。
放中藥的房間有一個大冰櫃,裡面都是顧爺爺凍的菜,後院還有個小菜園。
保鮮層放着一瓶半罐的黃桃罐頭,顧爺爺問林成許,林成許就給他講起關于黃桃罐頭的故事。
顧遷覺得很有意思,林成許房間的所有東西幾乎都有故事,都是關于那個白頭發小孩兒的。
像他玩的遊戲,點擊一樣物品就會彈出關于這個物品的背景故事。
爺孫兩個生活的算得上非常融洽了。
林成許細心聽顧遷講病症的時候就會在心裡學着對症下藥,等顧爺爺說出來正确的,他再對照着去改正自己的錯誤。
顧遷也喜歡林成許,有禮貌、有腦子、有顔值。就是話少總拉着張臉不太好看,還整天穿得黑漆漆的,看着就壓抑。
問就是:“祁承喜歡我穿黑色。”
說實話,和林成許相處這半年時間裡,顧遷聽到他說的最多的兩個字就是祁承。
過年的時候他細問過顧遲闫和司舟關于林成許和祁承的事,給他氣的。
顧遷實在看不得愛算計的人,他最得意顧遲闫的媽媽,那個小老師說起話,講起課來一套一套的。上次過年給林成許一頓開導,就是一哭起來沒完沒了,唠半個小時磕能哭十多分鐘。
但顧遲闫和司舟能重新走在一起也少不了她幫忙。
對此顧爺爺隻能說人和人還真是不同。
偏房有個晾衣架,前面就是小窗戶,淡藍色的小窗簾系在一起,洗衣機在旁邊,全都擺放得整整齊齊的。
現在是六月,有一次顧遷路過林成許房間,一搭眼就看到他晾衣架上的紅色圍巾,還納悶了半天。
誰家六月戴圍巾啊。
而且這圍巾他看林成許圍了一冬天了,都起球了,有兩塊還洗開線了。
和圍巾相反的是一頂深藍色帽子,闆闆正正地放在衣櫃裡,從拿來他都沒見林成許戴過。
這小子審美也是,全都是一闆黑色,但是有一件白色棉服。
問就是:“這是祁承的,我的那件在他那裡,他說這是情侶裝。”
所以顧爺爺的醫館裡冬天每天都會刷新一個穿着白色棉襖或黑色棉服、戴着紅色圍巾、拿着一個黑色手機、上面挂着白色小貓的小夥子。
白色小貓是司舟帶給林成許的,裡面還帶着祁承寫的信,講述了關于小貓的故事。
還有一件粉色衛衣,祁承一直沒穿,他似乎不太喜歡這些顔色,也很喜歡黑白配,林成許就一直放在衣櫃裡,也不穿。
顧爺爺調侃:“你們一家人倒是像,不是黑就是白。”
過年那會兒顧家的人全都到場,林成許也被顧遲闫和司舟架着去了。
他們仨站在一起像是複制粘貼出來的,不愧是一家人。
司總算是裡面最活潑的一個了,黑長棉服黑褲子,咖色頭發,說話做事嘻嘻哈哈大大方方的,長得倒是乖,就是逮到功夫就叼根煙。
顧老師也是一身黑,他們好像都不太愛見老,馬上三十了還跟大學生似的,老一套的二八分黑發,架着個眼鏡有些嚴肅。
林成許戴了個紅色圍巾,看着還能新鮮點,他又長了兩厘米,現在188,和司舟差不多高了。
司總計算着他家祁寶要是早醒兩年估計還能趕上林成許,畢竟他們就差了2厘米,不多。
新年過去之後,司舟又給林成許帶了一個福字,是祁承寫的,被林成許貼在房間最顯眼的地方。
陸續還有很多封信,字迹沒那麼工整,看起來有些潦草,應該寫得很急。
林成許都不敢想祁承是以什麼心情寫出這些話的,他們明明前一天還在一起,第二天祁承就要自己面對這些。
有時候他都幻想着穿越時空,回到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和祁承表白——說我們以前就認識,我們會在大年初四正式談戀愛,我們會在一起好久好久。
說到這個林成許更後悔。
他怎麼當時就那麼愛和祁承打電話。
他們之間幾乎沒什麼語音和文字,全都是語音電話,除了那個群裡。
最值得回憶的就是大年初四那晚淩晨他給祁承發了一句——你說你喜歡我了。
還有從肖洵家回來,祁承問他到沒到家,他讓祁承回頭。
剩下的全都是一些綠白語音通話,時間都很長,中間偶爾會夾帶幾句文字。
他們不在一起的時候就會打電話,聽着對方的聲音睡覺。
林成許還很好奇這些東西為什麼不能一次性都給他,後來挨了哥哥一記白眼之後,他知道了。
像信裡寫的一樣——我不想讓你忘記我。
林成許覺得他男朋友就是想多了。
怎麼會忘。
絕對不會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