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追殺?你一個成天吃喝玩樂的公子哥,别人追殺你作甚?”夏慕卿問。
“我也不知道啊,我除了愛玩一些,又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欺男霸女的事情,後來家裡派人查了很久,什麼也沒查出來。不過好在到京中以後,就沒有人再來殺我了。” 姜飒說道。
裴逍聽聞心裡琢磨着,難道當時難涼寨被剿滅一事,與姜飒被追殺無關,隻是剛好碰到一起?就是官府突然決定要剿滅山寨了?
“我聽說你是一年前溫國公從江南接回來的,裴逍一直生活在北邊,你們是在北境遇上的?”夏慕卿又接着問。
姜飒說道,“我是被人擄到北邊的,然後被難涼寨的匪衆救下。後來難涼寨突然被官兵包圍了,而且是見人就殺,完全不給溝通的機會。就是那樣危急的時候,難涼寨的人還是派人護着我離開了,然後——”
“然後路上偶然遇到了我,我見他一個人被多人追殺,就出手幫了他,帶他逃了一陣。”裴逍再次打斷姜飒說道。
姜飒見裴逍又一次打斷他,心裡猜到裴逍可能是不想讓别人知道他與匪寨有關系,就沒再說了。
“偶然遇到?”百裡搖光看了裴逍一眼,又盯着姜飒繼續問道。
姜飒看出百裡搖光在探究裴逍和山寨的關系,趕忙岔開道,“對啊,所以我很崇拜阿逍,一直在找他啊。當時他帶着我逃,一直甩不開追殺的人,最後是他穿了我的衣裳幫我引開殺手,我才得以脫身的。”說到這,他激動地一手撐床站起來,“阿逍真是,真是太好了!”說着,做勢要過來攬裴逍。
裴逍連忙像避瘟神似地往後退了老遠,幾乎要退到到門口了。百裡搖光抱着雙臂輕笑了一聲。
姜飒哭笑不得,放下了手。
“你們這經曆聽起來真是讓人向往啊”,夏慕卿從袖子裡掏出一個精緻的帕子,展開墊在凳子上,坐下說道。
裴逍和姜飒愣住,齊看向他。這麼危險的事情他向往什麼啊?!
夏慕卿神情頗有些羨慕,看着姜飒說道,“我記事起,基本就一直在京中了,感覺生活屬實無趣”。
“這樣啊,那我能理解了。我也這麼覺得。”姜飒走到夏慕卿旁邊的凳子上坐下,“我來到京中,也覺得甚是無聊。天天就是那些宴會啊遊樂的事情,還有長輩管着。啧啧,還不如來京路上感受各地風土鄉情有意思”。
“那好說,假期出去遊曆便是。”百裡搖光從小長于西北邊境軍中,跟他們這些困于城内的公子哥想法自然不同。
“我家老頭不允啊”。夏慕卿歎息道。
姜飒也是唏噓,“我家裡估計也不同意”。
自己想回家而沒有家,這些少年有家卻一心想着要離開家,裴逍心中忍不住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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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回寝休息的時候,裴逍特意留了一下。她跟姜飒囑咐道,“我與難涼寨的關系,别透露給其他人”。
姜飒明了,一拍胸脯道,“放心阿逍,我機靈着呢”。随即他又說道,“當時我家中護衛到村子裡找到我,我本要去山寨裡找你,因又有殺手追來,護衛堅持要先護送我走。後來我脫險後回去難涼寨,見山寨裡的人都,不在了。”說到這,姜飒聲音低了下來。
“我有去祭拜,也有吩咐人在那邊逢年過節祭掃照料。那些官兵和殺手是在我到山寨後不久來進攻的,應該是我連累了難涼寨。”姜飒想起後來的情況,心生愧疚。
“若說官兵剿匪,是再正常不過,隻是難涼寨與一般的山匪不一樣,是義寨,從來都是劫富濟貧,還殺邊境劫掠的狄族人。雁城百姓對難涼寨的口碑不錯,所以雁城官府一直以來對難涼寨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并沒有清剿的行動。而且當時我回去山寨,竟然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手非常陰毒,就算是官兵找江湖人士下手,也說不過去。這不像是剿匪,倒像是滅口,這是我最奇怪的地方。”
“一個活口都沒留?!”姜飒聽到山寨人沒留一個活口,也是一驚,更覺得是因為自己連累了山寨,忙說道,“當時的那批殺手,後來我家中一直在查,至今都沒查到幕後黑手,都是些死士,也沒有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不過阿逍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查清當年的事。”
裴逍見姜飒一臉鄭重,想着多個人幫忙查也是好事,便道,“那有勞你了。隻是山寨雖為義寨,但在世人眼中,大多還是認為是匪徒,調查一事還需隐秘進行。”
“嗯”,姜飒點頭回應。
裴逍又接着道,“另外,百裡搖光就是當年去難涼寨剿匪的将領,當時我回山寨葬人時,曾在大雨中見過他,雖然當時天色暗,又下大雨看不太清面容,但是我來了以後他認出了我,又多次試探,我便确認了是他。”
“是他命人殺了山寨所有人?”姜飒氣憤地站起來。
“我在雁城打聽到的消息,率兵剿匪的将領确實是百裡少将軍。隻是,我總覺得應該不是他下令殺死所有人,不留活口。因為我當時回山寨葬人,他發現我了,卻并沒有對我斬草除根,反而放了我。”裴逍回憶着當時情況,“如果真是他命人殺了山寨衆人,沒理由會放過明顯也是山匪一員的我。”而且,百裡搖光還給姜姜治了傷,帶回來了養着。若他是剿滅山寨男女老幼之人,又怎麼會對一隻牲畜留情呢?裴逍想到昨日百裡搖光所說,也覺得确有幾分道理。
“那倒是。我在京中這一年,但凡聽人提到這個百裡少将軍,都是誇他的,感覺不像是會做出這種事情的人。”姜飒思索道。
“不過,為了能繼續留在這裡,将來有機會查清真相,對于他的質問,我隻能否認,也希望你替我保守身份。”
“阿逍你放心,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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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旬第二日,騎射課。
裴逍到得晚了些,等她去馬廄中找到上次所騎的那匹白馬,牽出來正待上馬,裴逍突然聽得一聲長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