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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小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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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12月2日晴轉多雲

我真是有病。

雖然我這麼想着,但我居然鬼使神差的,在七點半的時候拐進了小樹林。

夜晚的小樹林格外靜谧,隻有風聲穿過枝葉間,發出簌簌的聲響。

偶爾風大了,吹過樹林間,聽起來像鬼魂的鬼哭狼嚎。

我有些害怕,總感覺那陰冷的風像是擠進了我的心髒,讓我的全身都涼飕飕的。

我走到了一棵榕樹底下,我看見那榕樹上系着許多紅色的飄帶,飄帶在夜晚臨風飄揚,有種詭谲的豔麗。

其中一個系帶上的字迹我非常熟悉。

我伸出手,想去抓那個系帶,系帶偏和我玩捉迷藏,在風中晃晃悠悠。

我剛抓到那個系帶,就聽見不遠處傳來腳步聲。

我一驚,轉身就走,卻不小心踩了個空,整個人都掉進了旁邊的坑裡。

這可把我摔慘了,我狼狽地爬起來,發現自己的掌心都被蹭破了,我擡起頭,發現這實在是個非常不明顯的“坑”,因為坑上面覆蓋着各種植物,完全把坑遮擋住了。

還好坑不深,我試圖爬上去,卻聽見了有聲音從上方傳來。

“下次你們要商量事情,能不能換個地方?”

這聲音是施宜。

我依靠在坑壁上,靜靜地聽着。

“我覺得這兒挺好的啊,不會有人聽見我們在說什麼。而且這地兒不是你先定的嗎?怎麼反倒怪起我們來了?”

這聲音應該是蘇曉雯,也隻有她會這麼夾槍帶棒地說話。

“說吧。”施宜歎了口氣,“總不見得特意叫我來賞月的吧。”

“鄧嬌說,她看見林可欣進了辦公室了。”

短暫的沉默之後,施宜開口道:“什麼時候?”

“一星期……前吧,具體的我不記得了。”

“去林常雄的辦公室?”施宜又問。

“對。”

又是一陣沉默。

接着,蘇曉雯主打打破寂靜:“你說,林常雄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知道什麼?”施宜反問,“我們做過什麼事嗎?”

蘇曉雯笑了一聲,那笑聲在安靜得夜裡格外涼,格外尖銳。

“是啊,我們做過什麼嗎?我們可是殺了人的。”

我渾身的血液瞬間凝固,随後,血液慢慢倒流至頭頂,我像被施了定身咒,動彈不得。

我聽錯了嗎?

一陣令人不安的空白過後,施宜也笑了起來:“那也叫殺人?你對殺人的定義是不是有誤?”

“确實。不過。”她頓了頓,“我們确實是共犯。你,我,還有鄧嬌,我們都是共犯。”

“怎麼樣,滿意了嗎?”

“當年孤兒院的事情,你不說,我不說,還有誰知道?”

她的聲音壓低了,宛如低語,落在我耳裡,不知為何越發清晰,纖毫畢現。

我的冷汗簌簌而下。

這下,還有我知道了。

“我們當時都在孤兒院待過的,你忘了我當時怎麼保護你的了?”施宜又緊接着說,她的話又密又急,聽起來頗像咄咄逼人。

等等,孤兒院?

我不由自主地往上看去,可是在那被土坑割開的一方狹窄夜空中,我隻看見一輪又大又圓的月亮挂在夜空中。

月光明亮澄淨,仿佛能淨化世間所有的罪惡。

原來如此。

原來你也被遺棄了。

“行了。”施宜的聲音變得不耐煩起來了,“你就說,計劃還要不要執行了?”

“總之我不同意。”蘇曉雯很快搶白,“我馬上就可以考上大學離開這了,何必費那勁?”

“是啊,我忘了,你就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那個。”施宜的聲音涼得像今晚的月色,“那鄧嬌呢?”

鄧嬌的聲音猶豫不決:“我……我覺得,這個計劃還有待商榷。”

施宜冷冷地笑了一聲:“那林可欣呢?你們就看着她進辦公室,對嗎?”

“我們阻止過了。可是——”

“好了,就這樣吧。”施宜打斷她,“不同意我的計劃就這樣吧,以後别再找我來這裡了。”

她們很快就不歡而散,我聽到上面樹葉的嘎吱聲逐漸消失之後,才慢慢踏着土坑壁上坑坑窪窪的地方爬了上來。

我的手臂,手掌都蹭破了幾處,想必整個人看起來也是無比狼狽。

我拍了拍褲子上的灰,正準備離開,卻發現方才榕樹底下,有個金屬材質的東西在反光。

我走了過去,發現一枚鑰匙靜靜地躺在榕樹底下。

我環顧四周,沒有人。

我蹲了下去,把鑰匙撿了起來。

上面貼着标簽,上面用黑筆寫着一個字“施”。

是施宜的鑰匙。

她落下了?

2002年12月5日晴

我拿上了這把鑰匙,在她家蹲守了幾天,終于等到她們一家人出門去超市,我快速跑上樓去,用這把鑰匙試開了她家的門。

果然可以打開。

我的心跳得非常劇烈。

她家非常整潔,客廳,餐廳都收拾得幹幹淨淨的,我套上鞋套,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踏進房間,仿佛犯罪分子進入兇案現場。

她家裡的構造也很簡單,三室兩廳一廚,兩間是比較大的主卧和次卧,主卧是她父母的,我以為次卧會是她的房間,但不是。

她的房間在次卧旁邊一個狹窄的,明顯像儲藏室的地方,隻容得下一張床,書桌隻能勉強擠在床的旁邊。床的上面是一排櫃子。房間沒有窗,隻有三面白牆。

我進入她的房間,翻找了起來。

我想找到一些證據。

可是我翻來翻去,都沒找到任何的證據。

我在她的床上坐了一會兒,又慢慢躺下,被單散發着馨香,我盯着有些皲裂的天花闆發呆,想象着她每天躺在床上都會在想什麼。

她會不會每天都做一樣的噩夢,夢裡有個女人一直掐着她的脖子,或是有個男人,一直打她的臉?

我從她的房間離開,瞥見客廳上撒了一把糖果,我随手拿了一顆,巧克力味的。

是我喜歡的味道。

客人來了,肯定得招待呀。

我就這麼想着,又拿了幾顆巧克力味和橙子味。

桌子上有這麼多顆糖,她應該不會發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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