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栩被他摟在懷裡,鼻尖萦繞着熟悉的香檸檬氣息,卻倔強地别過臉去:“誰要你受着。”
周祈殷低笑一聲,溫熱的氣息拂過秦栩耳畔:“那你要我怎樣?”手指輕輕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轉過頭來,“要我跪着認錯?”
“你……”秦栩對上他含笑的眸子,忽然洩了氣。
這麼多年,他永遠拿周祈殷這副遊刃有餘的樣子沒辦法
他忽然伸手揪住周祈殷的領帶,将人拉近:“你當時……”聲音哽了哽,“是不是很難過?”
周祈殷怔了怔,沒想到他會問這個。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當時他是為什麼回西安呢?
手上項目進展的不順利,焦慮症帶來的胃酸反流折磨得他整夜失眠,心理醫生的診斷書上“burnout syndrome”的字樣刺得他眼眶生疼。
當指尖香煙燃盡,沒有任何計劃,他隻是突然想見秦栩,想得發瘋。
他把車扔在了墨爾本機場外,買了最早的一班回西安的機票。
在飛機上,他望着舷窗外翻滾的雲海,甚至想過:就這樣吧,周憶讓他死就死吧,死之前能看秦栩一眼也是好的。
他擡手覆住秦栩揪着領帶的手,拇指輕輕摩挲那截腕骨:“看見你笑,就不難過了。”
這句話燙的秦栩眼眶發酸。
他松開領帶,指尖卻順着西裝面料往上,最後停在周祈殷心口:“這裡……”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是不是疼過?”
周祈殷抓住他的手按在胸前。
隔着襯衫,秦栩清晰地感受到那有力的心跳。
“現在不疼了。”周祈殷低頭蹭了蹭他的鼻尖,“倒是某個小沒良心的,和同學聊的那麼開心。”
秦栩睜大眼睛:“你看見了?”
“不僅看見。”周祈殷危險地眯起眼,“還看見他幫你整理衣領。”修長的手指撫上秦栩的領口,慢條斯理地解開第一顆扣子,“這裡,他碰過?”
秦栩突然笑出聲,眼角還挂着未幹的淚痕:“周總這是……在吃醋?”
“嗯。”出乎意料的坦誠讓秦栩心跳漏了半拍。
周祈殷的唇擦過他耳垂,溫熱的氣息灌進耳蝸:“所以現在要消毒。”
“等……”抗議聲被吞沒在交纏的呼吸裡。
秦栩的手從推拒到攥緊對方的襯衫後襟,指節泛白。分開時兩人都氣喘籲籲,周祈殷用鼻尖蹭着他泛紅的臉頰:“還鬧嗎?”
秦栩平複着呼吸,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你那天……”指尖描摹着周祈殷的眉骨,“是不是站在梧桐樹下面?穿着灰色風衣?”
周祈殷身體明顯僵了一下。
“我就知道!”秦栩猛地坐起來,“那個背影我看了好久,還以為……”聲音突然低下去,“是幻覺。”
空氣突然安靜。
茶幾上的手機亮了一下又暗下去。
周祈殷伸手将人重新摟住,下巴抵在他發頂:“以後不會了。”
“什麼?”
“不會再躲着看你。”周祈殷的聲音帶着前所未有的鄭重,“要抱就當面抱,要親……”低頭擒住那兩片柔軟的唇,“就當面親。”
秦栩在他懷裡軟成一汪春水,卻還惦記着最重要的事:“那蘇忱硯的事……”
“讓他們自己處理。”周祈殷捏捏他的後頸,“你隻要管好你家這位就行。”
“誰家的?”秦栩故意挑眉。
周祈殷低笑着将人打橫抱起:“現在就讓周太太驗收一下,看看是誰家的。”
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時,秦栩突然想起什麼,眯起眼睛:“等等,所以你早就知道我在吃醋?”
周祈殷但笑不語。
“周祈殷!你故意的是不是!”
“現在才反應過來?看來我家小寶……”
話沒說完就被秦栩捂住了嘴。
秦栩是被門鈴聲吵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指尖觸到冰涼的床單,周祈殷已經起了。
“誰啊這麼早……”秦栩抓過床頭的睡衣胡亂套上,赤着腳走向玄關。
監控屏幕上,夏臨頂着一頭亂發,正不耐煩地拍打着門闆。
他身後,蘇忱硯西裝革履地站着,手裡還拎着兩袋早餐。
秦栩按下通話鍵:“大清早的,二位有何貴幹?”
“開門!”夏臨湊近攝像頭,眼睛紅得像兔子,“老子要離家出走!”
門一開,夏臨就氣勢洶洶地沖了進來,差點撞翻蘇忱硯手裡的豆漿。
他徑直撲向沙發,整個人埋進抱枕堆裡。
“又怎麼了?”周祈殷端着咖啡從廚房走出來,睡袍領口微微敞開,露出鎖骨上新鮮的咬痕。
蘇忱硯的目光在那處停留了一秒,随即若無其事地放下早餐:“他翻到了我書房裡的東西。”
“什麼東西能讓我們夏少爺氣成這樣?”秦栩好奇地湊過去,用腳尖輕踢夏臨露在抱枕外的小腿,“喂,死了沒?沒死吱一聲。”
夏臨猛地從抱枕堆裡彈起來,頭發亂得像鳥窩,眼睛裡的紅血絲更加明顯。
他從牛仔褲口袋裡掏出一疊照片,“啪”地一聲拍在玻璃茶幾上,力道大得茶幾都震了一下:“你自己看!”
照片散落在茶幾表面。
最上面一張,年輕的蘇忱硯站在櫻花樹下,手臂親密地摟着一個穿白襯衫的男生的腰。
那是一張眉眼與夏臨有三分相似的臉,隻是輪廓更加柔和,眼神更加溫順。
餘下的照片記錄了更多親密瞬間。
蘇忱硯和那個男生在操場角落擁吻,在綿綿細雨中共享一把傘漫步,在圖書館的角落裡頭靠着頭看書。
最後一張,是蘇忱硯正往男生發間别上一枚粉色的桃花,男生的笑容羞澀而甜蜜。
客廳陷入詭異的寂靜,連周祈殷放咖啡杯的輕響都顯得刺耳。
“解釋。”夏臨把腿架到茶幾上,“我數到三。”
“那些早就……”
“一。”
蘇忱硯的喉結滾動了一下:“隻是……”
“二。”
“我确實愛過他。”
夏臨突然笑起來。
“蘇總記性真好,那要不要說說你是怎麼一邊留着這些破爛,一邊哄我上床的?”
“夏臨。”蘇忱硯的聲音像淬了冰。
“叫什麼叫!”夏臨猛地抓起茶幾上的馬克杯,那是秦栩昨晚喝了一半的水,狠狠砸向牆壁,玻璃碎片和水花四濺。
“你他媽每天看着我這雙眼睛的時候,想的到底是誰?!”
周祈殷眼疾手快地把秦栩拉到身後,遠離四散的玻璃碎片。
秦栩從周祈殷肩膀後面探出頭,看見蘇忱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任憑夏臨發洩怒火。
“我怎麼忘了,我們隻是炮友。”
“老子白給你睡了兩個月,他娘的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可深情可感人了!”夏臨的聲音開始發抖,他抓起沙發上的外套就要往外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