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話是講,當你和不愛的人在一起時,你才知道你有多愛你的真正所愛之人。
其實能新輝那個人還是相當敏銳的。宋書瑤和徐寅确實曾有過類似“等到了一定歲數你未娶我未嫁我們就在一起”的約定。于是三十歲那一年,他們真的在一起了……半年不到。
事實證明,做朋友和做戀人完全是兩碼子事。以及早就見過徐寅真心愛一個人是什麼樣的後,再看他和别人發展關系,怎麼看怎麼覺得像笑話。宋書瑤不願委屈自己當那個笑話,于是兩人不到半年便和平分手。
不過今天她與季菱說這些不是為了找曾經的情敵算賬。
“你不知道他今天下午哭得有多慘。”宋書瑤握着蘋果的手在空中誇張地比劃。“我看着心裡都嫉妒。”
季菱好笑地看她一眼。嫉妒什麼,嫉妒她一個快死的人?
“嫉妒他下午哭得情真意切。如果前兩年我們那部電影他哭得有今天下午十分之一的情真,我們就不會錯過金牛獎了。”宋書瑤道:“相信他一次又有何妨?”
“如果想想沒有現在這麼優秀,他對我還會像現在這般投入嗎?”季菱切中要害問宋書瑤。“如果想想隻是個普通孩子,甚至是個染着彩虹發色不學無術天天逃課的小混混呢?最重要的是,如果我沒得這病,讓他沒了後顧之憂,你覺得徐寅還會像現在這樣對我,還會恨不得把所有好東西都捧到想想面前來讨好她嗎?”
宋書瑤聽得難受,為季菱把自己的生命與“後顧之憂”等同在一起。
“……所以如果不是你病了,為了托付你女兒,你根本不會去回頭找徐寅。”
季菱回了宋書瑤一個“不然呢”的眼神。
“但你有沒有想過,你如果死了,徐寅變了,或者給你家季想又找了個後媽,季想怎麼辦?”
季菱搖搖頭。“那不會。我相信徐寅,他的道德底線足夠高且為人正直,把想想托付給他我很放心。而且本就是他親女兒,他合該盡盡為人父的義務。況且想想距離18歲也就隻差幾年,她是個頂優秀的孩子。到時候就是沒了徐寅的照顧,她照樣能過好自己的生活。”
“你既然相信他,那你為什麼不再多相信一點,好好治病努力活下去!隻要能活下去,就能親眼看到你自己和徐寅的未來,親自去守護你的女兒?”
“你也是在娛樂圈裡摸爬滾打到高位的人了。怎麼,難道現在人紅了身邊都是好人,就真覺得世上處處都是真善美了?”季菱好笑地道。“我相信徐寅的道德,和我不打賭人性并不沖突。久病床前無孝子,夫妻更是大難臨頭各自飛。且不提我這病本來就不好治,真要治下去,對所有人都是煎熬,哪怕是聖人也會有崩潰的一天。既然早知結果,又何必讓他們都跟着痛苦絕望一遍呢?”
因此這次願意順了徐寅的意入院檢查,真的就隻是為了出一個讓大家都死心的結果罷了。
最重要的是……
季菱扭頭看向窗外。氣溫還未回升,但植物已逐漸抽出新綠,将過去那一場寒冬裡的蕭條死氣遠遠甩到身後。就像她的想想。
像她的充滿了無窮活力無限生機、有着美好未來的想想。
季菱不願在女兒的回憶裡,自己最後的日子是苦澀的、灰暗的、彌漫着絕望的。她不願季想因為自己的病而生出無盡延綿的愧疚悔恨和痛苦——想想一定會的,一定會把母親所有的病因歸結到自己身上。
她更願意維持一個和平的假象,像一個正常的普通人一樣,和女兒、和家人快樂地度過最後時光。等真的到了最後一刻,總能找個理由來解釋自己的離開。
畢竟她太知道季想了。讓想想去恨一個無法控制的意外,總比讓她去恨自己好。
世界上有那麼多的意外,憑什麼不能發生到她季菱的身上呢?人生的劇本要由自己書寫。戛然而止的人生劇和BE結局的苦情催淚劇,季菱選擇前者。
——
陳舜瑜對着季想躲着走,已經有好幾天光景了——從那日在奶茶店分開後。
倒也不是見了就躲,學校裡都很正常,微信上也沒有什麼異樣,但這兩天上學放學陳舜瑜都不和她一起了。季想背了好幾天的Lookbook,想要和陳舜瑜一起挑禮服,學校裡不方便把那些高奢相關的東西當着同學們的面拿出來,她隻能在放學後找陳舜瑜一起選。
可是陳舜瑜一放學就跑!
所以她今天直接堵上門來了。
她想問問陳舜瑜到底怎麼了。是後悔不想去婚禮當花童了還是有什麼别的原因。她知道陳舜瑜家不一般,她家裡人都很低調不願出風頭——前些日子還有知識綜藝選角找到陳舜瑜和她,陳舜瑜立馬回絕了,因為家裡人不讓她曝光在媒體之下。而徐寅的身份在那裡,尤其是他的一些朋友,某種程度上來講是靠曝光率而生的人。陳舜瑜不願當花童的話也無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