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現又被強制物理消失的淩厲美人倒是沒有影響到什麼。因為整頓飯,季想都吃得格外着急,生怕自己還沒吃完,周循禹就帶着要宴請的人先來了。倒是虞正青一直在旁邊勸她吃慢點别噎着。
結果直到一頓飯吃完,也沒有任何飯店的人過來催促。甚至,臨離開前,給他們上菜的侍應生還提了一個看起來高級又華麗的食盒過來。
“周先生說,這些帶回去給陳小姐。”
虞正青毫無驚訝地将食盒收下,轉頭看到季想對自己怒目而視,一點戲弄了人的愧疚感都沒有。
“我都說過了,讓你吃慢點,咱們不着急對不對?”
季想沉着臉色,背上自己的雙肩小書包,很學生氣地鼓着臉踢着步子離開。這對兄妹真的很會惹人生氣!
虞正青則提着食盒優哉遊哉地跟在季想後面,時不時勾住她帽衫的帽子,讓她别因為生氣一個勁兒埋頭向前沖撞到了人。
送季想回家的路上,虞正青談興很濃地從交通路況聊到古典樂,奈何副駕上的人一聲不吭一點回應都不給。
“是不是覺得,其實陳舜瑜還挺好的?”等紅燈時,虞正青看起來終于玩夠了,話題重新回到了陳舜瑜的身上。
“……倒不必如此來比爛。”季想沒好氣地回怼。
虞正青聞言倒是不生氣。“至少她沒有騙你對不對?”
季想細想一下,确實,她沒有騙自己。隻是因為不知道什麼事情,躲着自己走而已。所以——
“虞哥哥,你知道陳舜瑜到底是遇到了什麼事,才突然要躲着我走嗎?”季想直球打過去。“那天你們不是去家族聚餐麼?第二天陳舜瑜對我就不對勁了。你一定知道些什麼,是不是?”
季想頓了頓,又接着道:“她到底遇到什麼棘手的困難了?”
一整個下午加半個晚上談興都很足的虞正青此時終于語塞起來。
一方面是因為小女孩的直球。她直接得令他們這些早就習慣用迂回和折中來交換利益的大人尴尬,一陣見血直擊要害得不給人留半點餘地。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季想的立場——現在細想,她始終預設的立場都是陳舜瑜遇到了困難才躲着她走,卻完全沒有想過陳舜瑜是不是做了什麼愧對與她的事情才不敢面對她。
“所以,季想,你這次這麼生氣的原因到底是什麼?”虞正青問道。“隻是因為你認為陳舜瑜遇到了困難卻躲着你走?”
“可我們是朋友不是嗎?”季想不同意虞正青的那個“隻是”。“既然我們是朋友,那朋友遇到了困難就要相互幫助啊!”她正色着,闡述自己簡單且樸素的道德觀和朋友觀。“但是她都不告訴我!”
“明明之前我遇到麻煩的時候,她還為我跑前跑後地想辦法……”季想放在膝蓋上的雙手握緊,像是在同誰較勁。“我也想要回報她啊!”
車子終于穩穩停到了季想家小區外的街道車位,虞正青卻沒有催着季想下車回家。
“首先,作為陳舜瑜的家長,我得感謝你對她的這份心意。”虞正青仔細組織了語言,鄭重其事地對季想道謝。“謝謝你這麼關心她。”
“另外,陳舜瑜究竟遇到了什麼事,我雖然大概知道一點。”副駕上的女孩的雙眼瞬間比車頂的閱讀燈還要明亮,虞正青則在心裡暗歎了一聲。“但是就如我所說的,我隻知道一點,更多更重要的細節并不知曉,她也拒絕告訴我,所以我也沒辦法回到你的問題:她到底遇到了什麼棘手的困難。不過我可以肯定的是,她一定、非常、無比想要去你母親的婚禮,和你一起做花童。”
季想把放在書包裡背了好些天的幾大本LOOKBOOK交給了虞正青,請他将這些帶給陳舜瑜。下車離開後,沒走幾步又被降下了車窗的虞正青叫住。
“季想。”虞正青望向她的目光前所未有的誠懇,“等你們周一回學校後,我猜,陳舜瑜一定會和你道歉,然後告訴你她最近躲着你的理由。但這個理由一定是她在扯謊。可就像我下午同你講的,有時候說謊隻是為了達成更好的目的,她并非故意不與你坦誠。你能原諒她嗎?”
——
完全不是原不原諒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