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正青到徐寅工作室那個花園小洋房的時候,季想正在追着譚嘉陽滿院子跑。
“什麼情況?”一把扯住譚嘉陽的胳膊,虞正青總算是結束了這一場追逐。
“下午好!”他朝着季想打招呼。
航班将于三個小時後起飛。
他還沒有明确給梅棠答複是否要加入她的陣營。但是有些事情,他确實也該做起來了。
這會兒他原本是想回家收拾點東西再趕赴機場,隻是路上給能新輝的一通電話,讓他實在是對季想放不下心。車上想了又想,還是決定在離開前過來看一眼。
這孩子……
果然如能新輝說得那般,兩個黑眼圈挂着,是誰也不能昧着良心說她很好。可她此時的精神狀态又一掃之前的頹喪,疲憊卻精神。
甚至還能追着人滿院子跑了呢……
“虞哥哥!”季想顯然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他。“陳舜瑜今天回學校上課了。”
“我不找她,我找你。”虞正青松開譚嘉陽的臂膀,輕輕拍了拍。被擒住的少年一溜煙地跑掉。
“诶?诶?!”季想望着飛速逃跑的譚嘉陽,氣得跺腳。
“你們怎麼了?”虞正青好奇地問。
不遠處傳來譚嘉陽控訴的喊:“這女人!竟然膽敢修改我的創作!”
季想閉眼深呼吸,極力控制自己,才沒在虞正青面前翻出白眼。
先前季想陳舜瑜還有鐘子默和譚嘉陽四個人一起揍人的時候,譚嘉陽激動不已地說要寫歌。
為了應對這次網絡上對這件事的連天罵聲,季想捉住譚嘉陽,盯着他迅速兌現當時的口嗨。
季想給出的策略是,出歌diss,絕不妥協。
譚嘉陽好歹也是個小有名氣(譚嘉陽:老子超有名氣!2X時代的JB!)的音樂人,這樣做一方面表明了他們的态度,另一方面也立了一個尊重和保護女性的人設。
算是季想給徐寅工作室藝人團隊的一個交代。
畢竟,當下的風潮風氣中,“女性主義”都快成為一件時尚單品了。
雖然季想對此相當厭惡,但是……
商業先放一旁。譚嘉陽這樣一個公衆人物如果能對這女性無端被造黃謠種事表明态度,總比為了保險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說要來得好。
況且那次揍人,譚嘉陽全程參與的内容就是貢獻了那件讓他被認出來的外套,和廁所門前放風。
真的揍了人的是季想。
至于鐘子默,就等着他們歌出來後轉發好了。
隻是歌現在寫好了,晚上就要進棚錄音了,季想不滿意歌詞,要譚嘉陽改。
“他的詞太溫和了……”
季想嫌棄譚嘉陽的詞沒有攻擊性,譚嘉陽嫌棄季想缺乏音樂細胞。
“Rapper!您是一個Rapper不是嗎?!您不覺得自己在給Rapper丢臉嗎?”
“?!我的主張,我的憤怒,全都在flow裡啊你這個音盲!您一點都聽不出來是嗎?!”
虞正青工作室的花園老洋房在一條滿是梧桐的路上,景色美麗,時常成為畫家攝影師筆下鏡頭中的景色。吉安市發行的城市印象系列郵票和明信片套裝裡總有這條路的身影,也算是吉安八景之一。
好在這裡是禁飛區,不然這幢美麗的建築物上空天天都會有無人機窺探。同時,為了隐私也為了美觀,這幢小院的紅磚圍牆上爬滿了藤本月季。
“這個,粉龍吧,好像。”季想對虞正青介紹道。“嗯,好像就是這個名字,粉色龍沙寶石。”
其實她對這些并不了解,甚至第一次看到這滿牆的月季時還會内心大歎這粉玫瑰真好看。直到被告知這個是月季。
甚至她在市面上看到的所有流通的所謂玫瑰,都是月季。
而真正的玫瑰,在鮮花餅裡,在精油裡,在熏香裡,反正就是不在花市花店裡。
——不僅是一種一直把李鬼當李逵的上當受騙感,更多的是窘迫。
盡管她知道糾正她那是月季不是玫瑰的小姐姐沒什麼别的心思想法,但是她就是很窘迫。
過往的生活中,她并不能接觸到這些與浪漫挂鈎的物件。無論是月季,還是譚嘉陽的flow,她都不是很懂。
會不會因為不懂被人笑話?
會不會因為說錯遭人鄙夷?
無論是什麼,當選擇把自己暴露出來時,就會有這樣的潛在可能。
“但你還是打算去直面。”虞正青點點頭。
現在也算是身份敏感的人,不能和虞正青去外面的梧桐道上散步,季想就隻能帶着他一圈又一圈地繞花園。
“對,我還是打算去直面。”季想頂着兩個黑眼圈,鄭重地對虞正青道。“或者說,這一波潑天的流量,我想要接住。”
虞正青沒說話,眼神示意季想繼續說。
“虞哥哥,我發現,我想要這個發聲的機會。我想要他們都聽我講話,想要他們聽到我的聲音。我不想因為害怕受到傷害,就失去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