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小時之前,禦極也曾背身擋在她面前。
在她說完“我有能力救剛才墜樓的那個女孩嗎?”那句話後不久。
那時,男人看着夏桑禾,眼厎流露不解:“你願意念咒,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救人?”
“你隻管回答我,我締結契約後,能不能夠救她們!”
禦極直直凝視她,深邃蠱惑的幽眸似乎要将她望穿、看透。
許久,他才道:“救死扶傷,是醫生做的事。掰正邪祟擾亂的因果,才是我們存在的意義。”
“那……小心!”
在夏桑禾說完這話,禦極也察覺到周遭邪氣洶湧,他要動靈,眼前瞬飛殘影,他愣着被夏桑禾壁咚在牆。
再回神,又一隻惡蚓咬住夏桑禾的肩膀。
同個地方重複受傷,這次還沒有衣服的隔擋,夏桑禾覺得自己的肩膀要被咬斷了。
她痛得眼淚兩行,唇緊抖着細碎發出痛吟。
禦極狠戾了眸,劍指懸對惡蚓眉心,也不管附身之人,直以最狠最果斷之效将其翻摔下樓。
樓梯間窸窸窣窣,怪異步伐由遠及近扭捏攢動,禦極抿唇成線,他召出袖珍琉璃瓶,塞于她手心。
“瓶中靈藥為龍淬,你将藥倒于傷處。”末了,他又補道:“全用完也無礙。”
話罷,禦極面無表情地動眸開門,利落将她推于門後。
夏桑禾攥住禦極袖口,她當然也知道惡蚓數量的劇增,也知道禦極定能消滅盡他們……可她還是莫名擔心,這惡龍會受傷。
禦極眸落她手,另手凝靈,嚴陣以待。
他道:“很快就會下雨,你等龍淬起效,再入雨。”
夏桑禾立即明白,那雨是禦極下的,普通人入雨,大概能夠避開惡蚓的攻擊。
“我怎麼樣才能幫到你。”桑禾攥緊瓶身道。
禦極掃了眼她手中靈戒,終沒有開口。
他扯去少女拉袖之手,望向她的雙眼淡無波瀾。
“活着。”
沒有再等桑禾反應,禦極已然背身前踱,他念動了咒語将火力全引,樓梯口冒出的黑壓壓的人頭迅猛朝他撲襲,男人很快就淹沒在污暗之中。
指腹傳來冰涼觸感,夏桑禾才驚覺靈戒沒有先前感應邪祟時的熾熱,轉眼瞧,戒指開始變得透明,引煙也虛缈起來……就好像,下一刻就要消失殆盡般。
羅什星君那日之話再次浮現耳邊:“靈戒将于兩天後消失。記住,每人隻有一次契約機會。若是錯過,再無彌補之法……”
兩日之期居然這麼快就要到了?
禦極也是知道的吧?
所以,最後關頭他選擇了尊重自己,沒有讓自己念咒,反倒是“活着”的祝福?
想起禦極最後那平靜冷淡的眼神,明明沒有任何情緒,桑禾卻生出些牽絆的觸動來。
是啊,為什麼連給自己試試的機會都不願意?
究竟是不願意,還是不敢?
隻要她成為了跟禦極一樣的祛邪使者,假以時日,或許她不僅能守護身邊的人,還能找到害楊倩緻死的真正兇手。
在靈戒即将消失時,桑禾心中糾結的死結突然釋懷:
——念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