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騷總比明騷好。”
桑禾側身,見禦極穿牆而出,正朝二人走來。
冰塊臉在他面容上具象化,但桑禾不得不承認,如果對象是禦極的話,就算冰塊臉也不叫人讨厭。
“想當初你對元姑娘……”
聽到“元姑娘”,男人止不住勾起唇角,掌中長蕭更在修指尖歡快地挽了個花。
桑禾眯眼看戲,看眼前低頭偷笑的男人,她敏銳嗅到一絲戀愛的酸臭味——想必那元姑娘是男子的心上人。
“那能一樣嗎?我好歹名正言順,而你……”
男子玩味一笑,眼神深意落向桑禾身上,在桑禾注意前又回到禦極身上。
這會兒桑禾的注意力都在禦極手上,他的手背有三條深淺不一的爪痕,痕上仍滲着彌小血粒。
“這麼早就結束了?比起善詐的鼠精,山貓妖可更不好對付。速度之快,不愧是龍君。”
“蝼蟻罷了。”
“千裡之堤,潰于蟻穴。龍君還是莫要小瞧蝼蟻。”
蕭定,由男子潇灑背負于身,桑禾雲裡霧裡等其後話,但見男子與禦極表情平淡如常,顯然是讀懂對方的話中有話。
“天地萬物相生相克,可歎這該死的宿命呐。”
男子說道,松散伐子徑入店門,三千青絲若瀑布及腰,半簪翎钗,昭彰高大威猛,又不失風雅倜傥。
桑禾拉了拉禦極的袖子,當真好奇。
“他是誰啊?”
“昀晔。”盯着桑禾仍然餘腫的眼圈,禦極微乎其微皺了下眉頭。
“嗯?沒了?”
禦極簡略介紹一番:“幽崖山神,修靈為孔雀。”
幽崖是北部地區名氣最盛的斷崖奇山,修靈桑禾也有印象,禦極曾說修靈是指飛升成神前的曆劫,也往往代稱仙者飛升成神前,神的原形。
看來昀晔的原形就是孔雀了。
昀晔攬蕭抱懷,那蕭首朝向牌匾:“二位進來玩麼?随便淘。”
……
進入門店,桑禾恍入另重幻境,門前頗具古典的裝設與裡頭景象相襯,簡直小巫見大巫。
如何形容呢?大概為茅草屋與皇城殿堂的對比。
視野所至之處,皆是散發古老神秘且琳琅莊重的展物,樽樽件件,精雕細琢,一看就價值連城。
桑禾忍不住倒吸一口氣。
老天奶!這哪是什麼平平無奇的古玩店?
這比國家級博物館還要叫人震撼吧?!
“前些日我要的東西,可準備齊全?”禦極對昀晔道。
兩人都是大長腿,長腿幾邁,桑禾又被富貴迷了眼,很快就落得遠遠的。
昀晔有一搭沒一搭敲着蕭身:“打定主意了?”
“嗯。”
“龍君所托,必是準備齊全。隻差最後兩樣。”
昀晔向他伸掌,山貓妖的内丹與夏桑禾的半環陰玉便一并落下,正是禦極所予。
“今日入夜前,我要拿到最後成品。”
“我出手,自然能成。”昀晔傲嬌一笑,又随口問道:“煉化陰玉關鍵在于供養者的涅槃,過程不可逆,你确定她能受得住?”
“長痛不如短痛。”
“對她好,對我亦有利。何樂不為?”
明暗交疊的光影下,禦極的語氣聽不出情緒。
“你還真是……不死心。”
“你可曾與她談過此事?”昀晔瞄了眼不遠處仰頭端詳神樹塔的夏桑禾,低聲又道:“她是無辜的。你這樣,未免太殘忍。”
禦極順着他視線望向不遠處的少女,橙光照耀她臉龐,像星星,像太陽。
禦極眸動,她的光芒點亮了他瞳孔高光。
她就這般天真無邪呆立着,很乖,安靜得惹人憐愛。
一向冷靜自持的心間死水忽被遽然而起的情緒攪擾出漣漪,禦極生硬移回視線,恰好正對昀晔似笑非笑的雙眼。
“擔心了?”
有種什麼被勘破的煩躁,禦極撇過頭,薄唇冷抿成線:“管好你自己。”
言下之意便是不願回答這個問題。
昀晔輕笑,已是了然,“不過是看在你要為我冒險取物份上,好心提醒你一句。你不領情便作罷。”
“我隻看着阿清一人足矣。”昀晔忽收起玩世不恭,提起她盡是虔誠:“無論什麼,我都要給她全世間最好的。”
“……”
禦極回眸,有些不解于昀晔那張淪陷甜蜜的笑容。
遙記剛識得這位山神時,他頹喪、冷漠,桀骜孤獸般,是與自己如出一轍的同類。
“怎麼?這個眼神?”
“許久不見,你變了許多。”
禦極淡淡掃量他,眼神卻鮮少露出真誠來:“看來是元姑娘的功勞。”
昀晔收蕭握丹,竟是羞澀一笑。
“時候不早了。”
昀晔先行往暗室領路:“請随我來。”
禦極點頭,跟了上去。
身後夏桑禾回神,知覺要跟着一道,被禦極阻止:“我與山神有要事相商。”
桑禾點點頭:“哦,那我自己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