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能不敢走進房裡與蔡芬一道看女兒。
除了将女兒交到潔花古鎮那位手裡,他沒有任何辦法。他愧疚。
“啊——”
劉耀那邊還在大聲咆哮着,劉能本就因為劉英的古怪吓得不輕,現在此起彼伏的“鬼叫”讓劉能直接火冒三丈。
人總是會在火力不足的狀況下變得突然暴怒以此來給自己增納底氣,劉能捶牆而走,以哮治哮。
“吵什麼?吵什麼?!”
剛出内廊拐角就是妖風陣陣,靠中堂,天井四沿紅透的祖燈懸晃不定,劉能站在天井口邊,一眼看見供堂門檻後站了個瘦高的男人,
“劉耀,你傻站那幹嘛呢?”
近點看,劉耀微佝偻身子,頭和四肢癱軟垂下,與戲台子上的木傀儡一般,無力,無神。
“怎麼又不出聲兒啦?你作死啊你,竟然在供奉祖先的地方裝神弄鬼啊?”劉能邊走邊朝劉耀招手,忽然一道紅影閃過,劉能僵住了,也不敢再繼續往前,他趕緊揉眼細瞧。
……沒有其他人啊,難道看錯了?
别是自己吓自己。
劉能心裡頭自己安慰自己,壯了膽子想去把劉耀領到客廳喝茶,順道旁敲側擊問問關于那位的事。
“你說你,來就來了,還要咋咋呼呼的。今晚你也不去吃席麼?”
劉耀猛地擡頭朝劉能這邊伸手狂拽。
“救我……救……我……”
光線昏暗下,劉能透過劉耀肩膀看見了一個披頭散發的紅衣女人。
死寂,唯陰風呼嘯。
她就直挺挺站在劉耀身後,與自己面對面。
*
桑禾鬼鬼祟祟跟在禦極身後,她注意力總能被風刮過樹葉的窸窣聲吸引,燈火越走越稀疏,她與禦極一開始還保持不遠不近距離,慢慢的,距離縮短又縮短……禦極第N次被踩後,終于“啧”一聲回頭。
“眼睛沒用的話,可以捐給有需要的人。”
桑禾心虛低道:“這裡黑燈瞎火的,我又不像你天生自帶夜視功能……诶,你有沒有覺得,越往前走,好像越陰森?”
禦極站定,桑禾便也跟着停了下來。
“不要轉移話題。”
“對不起嘛,我也不想踩你的。”
唰唰風聲,桑禾聞聲起雞皮,她默默往禦極身邊挪近了些。禦極沒拒絕,好半晌他妥協歎了一口氣,隻聽他打了個清脆的響指,二人無名指出現了淡銀色戒圈,一條細線從二人戒環遊走,爾後雙向奔赴,延展為同一條線。亦在此時,桑禾的眼睛好似被人拉通了明燈閘,天不再昏暗,可謂視黑夜如白晝。
桑禾驚奇萬分,她剛想感歎幾句,一垂頭,發現她鞋旁不知何時爬來一條将近直尺大小的蜈蚣。
“啊啊啊啊!蜈蚣!好大的蜈蚣!”
吱哇亂叫一通,也不管禦極願不願意,桑禾隻管足生彈簧似地撲挂在禦極身上,兩腿緊緊圈住禦極的腰腿。
“嗚嗚我真的很讨厭這些多手多腳的蟲子。”
“……”
禦極本不想托舉她,可桑禾跟沒挂好的挂件似的不停往下溜,她又死命糾纏上攀着,于是那徐徐往下,帶了重壓的摩擦動作勾挑起禦極不可明說的敏感,他臉色怪異,默默咽下悶聲,單手托抱起懷裡的人。
“夏桑禾,你下來。”
“我不!”
“你下來,它已經跑了。”
桑禾扭頭,看見溜煙鑽進草叢的蜈蚣屁股,和禦極掌心馭的火一道消失在空氣中。
她終于松了口氣,和禦極對視上了。
“可以下來了吧?”
咫尺之間,禦極的呼吸像羽毛輕盈拂過面頰,或許是因為呼吸的溫熱,桑禾臉跟着發燙。
“嗯。”桑禾低頭,蚊子聲回答。
禦極将她放在地上,桑禾落地立即彈開,伸腰勾臂不知道突然在忙些什麼。
禦極拍了拍她腦袋:“走了。還裝。”
桑禾追上去:“喂禦極,我們到底還要走多久?”
“……”
禦極又停了下來,朝桑禾昭示無名指的戒圈:“我們的契約可強輸更強者的靈力為另一方所用。你想與我一道瞬移麼?”
“當然想啊!這麼走下去不是辦法……而且你不擔心邪祟會害人麼?”